汪妙言若是鑽進了那個窩棚,進入那些房舍之中,非得大動幹戈才能抓回來。
這神武軍的校尉此時道謝,頗為感激汪樂裕。
兩人說罷,校尉便揮揮手,周圍持戈的士卒朝四周散開,圍成一個扇形。將空間留給汪樂裕和汪妙言兩人。
汪妙言動了動手腳,方才汪樂裕那樣粗魯的一摔,她的手撞到牆上破了皮。一縷殷紅的鮮血,沿著她蔥白的手指流下來。
當年,是她做主切掉汪樂裕的一根手指頭。眼下落到他的手裏,汪妙言不想多費唇舌。
汪樂裕蹲下身子看著她,一絲微笑爬上他的麵頰,隨即越來越大,到最後,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半晌,他總算是停住,抹去眼角的淚,道:“汪妙言,我很想你,做夢都想,日思夜想。以為到了這個時候,我會有很多話想說,結果好像什麼都不用說了。”
汪妙言抿了抿嘴,恨恨的盯著他,道:“有什麼好笑?笑我狼狽?”
汪樂裕上下打量了她,緩緩點頭道:“你此時卻是狼狽。身上都是狗糞的味道,穿著不合身的衣服。你想逃命,可惜的是,你無處可逃。”
“你怎麼知道我要從這裏逃出來?”這是汪妙言最不解的地方。
汪樂裕勾了勾嘴唇,將左手放在她的麵前,徐徐張開。“我的這根小手指,想必你還有印象。我做錯了什麼,要為汪家受過?”
“當年,對徐家落井下石的計劃,是祖父製定的。帶我們上京投奔大姐的,是父親。我那麼努力,結果最大的價值是為你汪大小姐擋了一刀。”
“對嗎?你是尊貴的嫡女,我是低賤的庶子。”汪樂裕不緊不慢的說著,這些話,他早已在腦海中想過無數遍,此時說來格外的波瀾不驚,卻聽得汪妙言心驚肉跳。
“所以在此時,你是皇上下旨要抓的罪犯,而我是刑部郎中。”汪樂裕笑得開懷,道:“這是不是也很公平呢?”
刑部郎中?汪妙言更吃驚了。她掌管了太子府的眼線,怎麼從來就沒注意到他。
對了,她聽過這個刑部郎中的凶名,知道姓汪。但是,從來沒將此人和她眼裏那個低賤的庶子聯係起來過。
看著他的臉,迅速回想了一下,曾經聽過關於刑部郎中的凶名。
汪妙言往後瑟縮了一下,急急分辨道:“隻是取你一根手指,又不是要你的命。你是何時來的京城,我若是早知道了,定然會照拂於你。”
看了一眼汪樂裕麵帶微笑的臉,汪妙言道:“無論如何,我們都是同一個父親。不論是你還是我,身在異鄉,都應該互相照應才是。”
這些蒼白無力的話,汪妙言沒想過能說服汪樂裕,隻是出於自保的本能。
但汪樂裕卻輕輕的笑了笑,道:“你說得對,既然是親姐弟,理當如此。所以,我一直在遠處觀察著你,從你進了楚王府,到太子府,我都一直在照應你。”
他將“照應”這兩個字咬得格外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