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娘子提起一根擀麵杖,從櫃台裏衝了出來,朝著陳四等人劈頭蓋臉一陣亂打。
她的丈夫一看,情知局勢無法挽回,也手執一個燒火鉗衝了出來。陳四對羅娘子的胡言亂語,他已經忍了很久。試問哪個男子能忍受這樣的屈辱?
此時血氣上湧,也顧不得思考得罪陳四背後幫派的後果,先打了再說。
形勢急變,看得塗曼芬目瞪口呆。她完全沒想過,方才還笑吟吟和寧先生說話的寧娘子,竟然如此彪悍非常。
寧先生卻在心中歎了口氣。這羅娘子還是以往的火爆脾氣,圖一時痛快,不想往後的無窮後患。
眾百姓看著這等熱鬧,也時不時的踢上幾腳出氣。這些都是附近的街坊,誰沒有被這些地痞欺負過?反正這麼多人在,誰知道自己也出過腳。
就在眾人痛打落水狗之時,一隊黑衣捕快手執水火棒,分開了人群,喝問道:“什麼事?”
眾人一見他們身上的服色腰牌,便齊齊打了一個哆嗦。
在京裏衙門有很多,但有緝拿大權的就那麼幾個。一個京兆府,一個驍騎衛,一個刑部,一個大理寺。
大理寺很少管平頭老百姓的事,京兆府的衙役都是打小在京裏長大的孩子,百姓們並不如何懼怕。
驍騎衛雷厲風行,不苟言笑,聽說每個下了獄的,都不會囫圇出來。就算辦的案子鐵證如山,由於手段酷烈,百姓們自然便多了懼怕之情。
而刑部的捕快,往日就是個擺設。直到劃撥到汪樂裕的手下,作風陡然變得淩厲起來。
而此時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正是隸屬於刑部的捕快。
肅殺的黑衣捕快出現在眾人麵前,氣氛為之一凝。眾人齊齊住了手,羅娘子不甘心的又給了陳四幾杖,才扔掉手中的擀麵杖,束手道:“民婦稟告官爺,此人三番五次上門勒索口出惡言。民婦氣不過,一時激憤出了手。”
陳四和他帶來的幾個無賴,被打得在地上抱頭嗷嗷亂叫。其中最慘的是陳四,頭臉被剛出爐的桂花糕燙破了皮,瞧起來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帶頭的黑衣捕快不禁抽了抽嘴角,還沒見過地痞被打成這樣。這位老板娘也太彪悍了!
環顧一圈,問道:“有人給你作證嗎?”
他目光接觸之處,眾人的視線紛紛躲避。痛打落水狗是一回事,要當場對質,不由得多想想自己的小命。
羅娘子的丈夫心中哀歎一聲,捂著臉蹲了下來。完了!
一時痛快,被刑部的捕快碰了個正著。又無人肯作證,他這樣的升鬥小民,如何與有權有勢的幫派打官司?
羅娘子將脖子一梗,將兩手往前一送,慨然道:“事情是我做下的,大人抓我回去就是!”
“娘子!”她丈夫一把將她護在身後,對著捕快哈腰道:“大人,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打得過這些人。都是草民幹的,你抓我回去。”
他麵相普通木訥,之前塗曼芬還在心頭嘀咕,覺得羅娘子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