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神靜聽,將他走後齊王書房傳來的動靜俱都聽到耳內。聽見侍衛腳步匆匆,聽見齊王饒恕寬慰郭岩,聽見齊王妃和他的伉儷情深。
又隔了小半個時辰,齊王夫婦相攜回了後院,前院重又恢複了平靜。他才放鬆了身子,沿著他早已計劃好的撤退路線,出了齊王府。
夜幕中的京城,屋宇重重疊疊,各坊之間的道路如棋盤一般整齊。月色從厚厚的陰雲後麵露出了一個頭,剛灑下一片清輝旋即又被黑雲遮擋。
武正翔並未回轉忠國公府,而是來到城西一座廢宅之中。
這座宅子,原屬於太子身邊的夜影,也是夜影給自己留的後路。夜影在東郊鬼哭林謀殺徐婉真失敗,反而身死在沼澤之中。武正翔查出他的身份後,連帶著找到了這座僻靜的宅子,便將這座廢宅作為自己偶爾落腳的地方。
都說狡兔三窟,武正翔原本憑著一股狠勁在影衛拚殺,全然沒想過退路。但自從有了徐婉真,他考慮的便全然不同,開始慢慢給自己布置據點。這些據點,除了他自己之位,連武銳都不知道。
悄無聲息的進了廢宅的廂房,連在屋簷下結網的蜘蛛也未驚動。換下了夜行衣,躺在其中的羅漢床上,武正翔並不掌燈,隻反複想著今晚自己的行動和齊王的反應,這關係著武家今後百年的興衰。
雖然他很不願承認,但他隻要身在高芒王朝一天,他的命運就和武家息息相關。他可以不在乎,但大哥呢?她呢?
他說過,要保護她一生,而不是讓她擔驚受怕的跟著他顛沛流離。
確認自己並未露出任何馬腳,看齊王後麵的反應,也信了他這個江湖奇人的存在,他才放下心來,閉上眼睛睡了兩個時辰。待天光初亮,便悄悄掩門而出,回到了忠國公府。
……
致遠居內,下人仆婦們已經陸續起身,開始灑掃院落,準備開始一日的工作。
徐婉真睜開眼睛,下意識的望了望身邊的床鋪。這才成親短短半個月,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昨夜硬是睜著眼到了半夜才睡著。
身邊空蕩蕩的,他還未回來。徐婉真眨了眨眼,才想起昨夜他有大事要辦。側身抱著被子蜷成一團,她在心頭教訓起自己來:他有大事才會徹夜不歸,自己不能東想西想給他添亂!局勢未明,往後的日子,可能還有更加凶險的時候,必須要早些習慣才好。
武正翔進門時,見著的便是這一幕。徐婉真弓著身子,將頭埋進錦被之間,睡了一夜顯得有些亂糟糟的頭發露在外麵,整個人如此一隻小鵪鶉一般可愛。
他不由得一聲悶笑,走進掀開被子,揉揉她的頭發道:“就不怕被悶壞了?怎地這樣喜歡躲在被子裏。”
因為缺氧,徐婉真的臉色有些潮紅,見到他回來,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神情愈發可愛。
“新婚頭個月不能空床,為夫是回來給娘子暖床的。”武正翔神情愉悅的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