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荷在門外候著她,越想,就越不甘心。明明自己可以成為二爺的姨娘,眼下卻隻能在這裏等著。再過兩年,就是指給管事或小廝的命,伺候人一輩子的命。
半晌之後,如露扶著塗芳顏出來,後麵跟著力氣大的丫鬟冬雪。
“塗姨娘,去見夫人,你不必這麼大陣勢吧?”她竟然帶了兩個丫鬟,綠荷憤憤然想著。
塗芳顏置若罔聞,隻道:“請姑娘帶路。”
一個妾而已,竟然有四個丫鬟伺候,如露、如霜是一等,冬雪、銀雪是二等。在宋州,這可是嫡出小姐才能享受的份例!這也是她很看不慣塗芳顏的原因之一。
綠荷憤然轉身,當先走著。雙手用力絞著帕子,心中暗想:讓你囂張,這繡屏風的活計完不成,夫人自然會收拾你。
沿著遊廊到了正院,綠荷道:“塗姨娘先且候著,婢子這就去通報。”
塗芳顏柔柔的點點頭,也不作言語。
二爺又不在這裏,做出這副樣子,也不知道給誰看!綠荷心頭不悅,腳步卻放輕了,進了門稟道:“夫人,塗姨娘到了。”
賀青鬆的妻子,是宋州本地做茶葉生意馬家的嫡女,十七歲嫁給他,已做了十餘年的夫妻。
為了生意,賀青鬆每年都要外出半年,她就在家伺奉公婆、教養孩兒。十幾年相處下來,兩人相敬如賓,互相之間有些默契。
賀青鬆有好幾名妾室。有馬氏的陪嫁丫鬟,生養有功後抬的姨娘;有生意往來的商家所贈;還有想攀賀家關係的小戶人家,將女兒嫁進來做妾。
許多年下來,馬氏本以為自己都不在意了,沒想到這時出現一個貴妾身份的塗芳顏。打不得摸不得,偏又長得勾魂,勾得賀青鬆一回府就往她那裏跑。
這進門才多久,這麼快就懷了身孕。照這樣下去,置自己這個當家主母於何地?不好好收拾她一番,真是要反了天了!
她怔怔想著,連手中的簪子刺入了手心都不知道,殷紅的鮮血沿著掌心流下來。
綠柳驚呼一聲:“快!給夫人打水來裹傷。”一眼看見剛進門的綠荷,道:“愣著做什麼?快去打水。”
都是一等丫鬟,你憑什麼使喚我?綠荷心頭不忿,道:“綠柳姐姐,在家時常為父親裹傷,我來按住夫人的傷口,你快去。記住,要滾燙的開水涼下來,不能用井水。”
馬氏此時已經清醒過來,看了一眼綠柳,綠柳隻得掀了簾子出去。
從頭到尾,都沒人再提一句等在外麵的塗芳顏。
如露瞧見綠柳出來,迎上去道:“夫人現在得閑了麼?我們姨娘還等著呢。”
綠柳被派了差事,正是心頭不悅,不耐煩道:“且站著吧,我們夫人手上了,眼下沒空。”說罷匆匆走開。
如露回轉稟道:“塗姨娘,不若我們先回去,改日再來?”
塗芳顏淡淡一笑,道:“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