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衛明賢,自律好學,勤勉持己。無奈心地慈善,受惡奴蒙蔽,滋擾鄉裏。”關景煥頓了一頓,拔高聲線,道:“然!儲君乃國之根本,豈能因區區小事而輕易動搖?陛下正春秋鼎盛,太子本性良好,擁有足夠的時間曆練。”
他微微躬身,眼風淩厲的掃向後排那些彈劾太子的官員,質問道:“汝等輕言廢太子,動搖國本,是何居心?!”
關景煥是先帝在位時的兩榜進士,如今官居二品,隻差一步便位極人臣。
眼下已知天命,看上去韜光養晦慈眉善目。但他年輕時的淩厲手段,仍在朝臣中流傳。被他的眼風掃到,那些官員隻覺兩股戰戰,定力心性不夠的,隻差一點就要跪地求饒。
此言一出,又有幾名大臣附和,“臣附議。”
慶隆帝的麵上看不出喜怒,深深看了關景煥一眼,淡淡問道:“朱大人,你怎麼看?”
朱自厚被點名,艱難的挪動身子出列,拱手道:“臣以為,禦史彈劾有禮,關大人言之有物。”兩不相幫,打得一手好太極。
吳光啟收到慶隆帝的示意,收了關景煥的奏章呈上。
慶隆帝看也不看,放在手邊。從龍椅上起身,徑自向後麵走去,吳光啟忙捧了奏章跟上。
兩側捧玉璽、執金仗、拿宮燈的宮女相繼跟上,最後是兩名執長柄羽扇的宮女,將手中索扇在龍椅前合上,宣告此次早朝的結束。
眾官員按品級從高到低,依次往殿外走去。
朱自厚拄著先帝禦賜的龍頭拐杖,經過關景煥身側時,漫不經心道:“關大人急了?”
關景煥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道:“您老了。”
朱自厚緩緩前行身子頓了一息,也不知道他是否聽見,隨即往前走去。
……
回到禦書房,看著他一疊奏章,慶隆帝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疲倦。
那疊奏章裏麵,有大半都是關於廢立太子之事。奪嫡之爭,首次擺到了朝堂之上。
揉了揉眉心,他正想說話,門外有太監稟道:“昭陽公主求見皇上。”
昭陽公主?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這個時候她來做什麼?
慶隆帝點點頭,吳光啟道:“宣。”
昭陽公主作男裝胡服打扮,將滿頭黑發攏在玉冠之中,一對明眸顧盼有神,行走之間英姿勃發。
她從容的走到房中,施禮道:“昭陽見過父皇。”
慶隆帝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道:“不去找你母後求情,還敢來找朕?”
昭陽公主不卑不亢,道:“父皇賞罰公平,不會因為母後求情而有所偏袒。昭陽既然做下,就不怕承認。父皇,今日,昭陽是來請罪的。”
她眼眸清亮,一片坦蕩蕩。
慶隆帝怒極反笑:“你構陷皇兄,煽動朝臣上書彈劾。導致朝堂不安,人心不穩。按家事來說,你不尊敬長兄,設局陷害,其心可誅。按國事,你結黨營私,彈劾太子動搖國本。請罪?這個罪責你擔的起嗎?”
說到後麵,疾言厲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