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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中,慶隆帝處理完一天的政務,站起身鬆了鬆筋骨,舉步朝禦書房外走去。
吳光啟躬身稟道:“皇上可是乏了,不如老奴陪皇上隨處走走?”
“隨處走走”是個暗號,就是請慶隆帝去偏殿的意思,影衛有要事稟報。影衛畢竟是隻忠於皇帝的組織,不便在前朝露麵,吳光啟便是唯一為他們傳遞消息之人。
慶隆帝點點頭,那件事,應該有結果了吧。
到了偏殿,武正翔迎上來見禮道:“見過君父。彈劾太子一事,屬下已查出來背後主使之人。”
將手中幾封書信、一疊信箋呈上。
慶隆帝接過,看也不看,問道:“是誰?”
“回君父,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昭陽公主。”事關皇家秘辛,武正翔隻說了這一句便閉口不言。
慶隆帝疲憊的閉了閉眼。
其實他早有預料,對付太子的人一定是其他的子女。隻是一直以來,他並不願意麵對這個現實。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自己必須睜開眼正視這個事實。在皇家,哪裏有什麼血脈親情可言?自己當初和汝陽王之爭,不也是你死我活嗎?
不也一樣是同父異母嗎?在奪嫡之時,何嚐不是招招見血。
他心底有些後怕,還好是昭陽公主,而不是齊王或者楚王所為。他鬆了口氣,將手中的紙張粗略掃過,點點頭:“朕知道了。”
他正值盛年,年富力強,有很多抱負未曾實現。
之前,他因著對薑氏的愧疚,不顧朝臣反對早早的立下了太子。但眼下看來,太子立得實在是太早了些。
他雖然是父親,但更多的是一名帝王。
這幾年一直未讓太子觀政,就是為了考驗他的心性。太子的一舉一動,都通過影衛呈報給他,也讓他對這個兒子越來越失望。
太子的性情嚴苛暴烈,對自己嚴對他人更嚴。他開府建衙之後,出了好幾條人命,慶隆帝都在暗中授意壓了下去。
這樣的性子,如果是開國之君就無任何問題。但眼下正值盛世,年輕的高芒王朝需要的是一位仁德寬厚、能任用天下英才的君主,才能帶領帝國蒸蒸日上。
何況,他冷眼看著。太子對嫡母曹皇後一脈,連表麵的尊敬都做不到。慶隆帝越來越相信,他登基之後,曹皇後、齊王、楚王都不會有活路。
有史以來第一次,慶隆帝升起了廢太子之心。
將手中的紙張投入炭盆中化為灰燼,慶隆帝隻身出了偏殿。
他並不想要追究昭陽公主的罪責,她畢竟明年就要和親契丹了。處於她的位置,使這些手段又算得了什麼?如果換了自己,手段隻會更激烈。
吳光啟快步跟上,默默伺候在側。
走了幾步,慶隆帝腹中咕嚕一聲,不禁啞然失笑。皇帝也是人哪,除了位高權重之外,跟常人又有什麼兩樣?
“皇上,快到用晚膳的時辰了,您看是回禦書房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