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膝久了,起身時膝蓋處有些酸麻。徐婉真的眼角餘光處,掃到幾個看好戲的眼神,都盼著她腳步不穩,出一個醜。
她淡淡一笑,從容起身,輕移蓮步朝定國公世子妃苗氏那裏走去。腳步輕盈,竟絲毫不受到影響。
定國公府地位超然,苗氏作為兒媳不會自作主張,肯定是得了李氏的授意。她既然發了話,眾人便收起了目光、低聲細語起來。
安平侯府的嫡孫女程慧心緊緊捏著帕子,恨恨的看著步態從容的徐婉真。她還記得,在牡丹花會時,她不過是跟在塗家姐妹後麵的不起眼商戶女,還被唐家小姐用言語擠兌過。
那時她雖然沒有說話,但打心裏是看不起她的。“七步成詩”又如何?在京城的貴女中,拚的是血脈地位。地位尊貴的,自然有人追捧。她那樣的出身,縱然才華出眾,頂多讚上一兩句,成為女眷們一時的談資罷了。
但這一轉眼,她就成了莊夫人的義女。如果認真論起來,一個是國公府,一個是侯府,她的地位竟然高於自己。這怎能不讓一向覺得高人一等的程慧心著惱?
而且,時隔兩個多月再見到,程慧心覺得她似乎脫胎換骨一般,比在“漱雨軒”中更加脫俗出眾。明明樣貌沒有任何變化,偏偏給人這樣的感覺。
她哪裏知道,徐婉真服用了百年難得一見的“瀝泉晴月花”的結晶,如此的天材地寶,不發生變化才叫怪了。
武嬌坐在盧氏身側,逗弄著玉雪可愛的武超。斂目看著不疾不徐走向李氏的徐婉真,覺得她並不像母親所說的那樣簡單。能頂住這廳中二十來人的異樣目光,抗住這樣的壓力,她的心智必然不凡。
徐婉真沒有忘記她來著消夏宴的主要目的,除了跟在頂級勳貴圈中亮相,最重要的是取得武嬌的信任。但眼下情勢所逼,她不能露怯。
武嬌是個聰明人,必然看出了端倪,也隻有事後補救一二了。
心頭轉過念頭,徐婉真腳步不停,到了苗氏身側。苗氏拉著她的手道:“母親您看,好一個玉做的人兒。”
曹清暉在牡丹花會上幫徐婉真解過圍,認可她的詩才,站起來將自己的位置讓給她,笑道:“妹妹快坐下,讓母親和祖母好好看看。”
徐婉真謝過,輕盈落座,笑道:“有段時間不見,清暉姐姐越發漂亮了。”
想要討好母親,最聰明的法子就是誇讚她的兒女。聞言,苗氏心頭一甜,縱然知道這不過是場麵話,仍然美滋滋的笑道:“真是會說話的好女子。”
在小滿那裏,苗氏已經給過徐婉真見麵禮,便不再給了。李氏褪下腕間玉鐲,道:“不過是小玩意,婉真你且拿去玩。”
徐婉真恭敬的接過,心頭咋舌。這玉鐲通體無暇,乃上好的玻璃種,極其稀少。這樣貴重的寶物,讓自己拿去玩,定國公府過來是出手豪闊。
這樣的寶物、這樣易碎的材質,不是平日裏常帶著的。李氏應該是知道今日消夏宴的目的,特地戴來做見麵禮的。
雖然貴重了些,但這是兩家國公府之間的交情,並不單單是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