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博文笑道:“明明是你想的太出神,卻來賴我。什麼事怎麼發愁?”
李氏躊躇道:“也不是什麼壞事,隻是太突然,妾身一時間難以消化。”
“哦?什麼事說來聽聽。”
“今兒用了晚飯,我剛回來。小廝卻來傳話,讓我去內書房見公公。到了那裏,你猜公公說什麼?”
有什麼事不能在請安時說,卻要避開林氏,單獨在書房召見兒媳?
塗博文神情凝重起來,卻並不打斷她,隻靜靜的等她往下說。
李氏兩眼發直,用做夢般的語氣道:“公公說,平國公府世子劉祺然,求娶我們的曼珍,讓我回來跟你商議一番。”
“什麼?這是真的?”塗博文太過驚訝,以至於脫口反問。但須臾之間,他便知道父親既然如此鄭重其事,此事定然是真的,但仍覺得不可思議。
他擰眉思索道:“若光論家世,我們拍馬也趕不上劉家。一個是世襲罔替的世子,一個是區區五品官的孫女。但論家風人品,他劉家又遠遠不如我們。”
“是啊,在牡丹花會上,那劉祺然辱罵珍兒,甚至於動手。要不然畫屏護著,珍兒都受傷了。有這樣的過節,他怎麼就看上了真兒?”
塗博文考慮的是門當戶對,李氏更看重的是劉祺然的心意。
她想起在小滿節上發生的事,疑惑道:“如今想來,小滿那日見到劉祺然,應該不是巧合。”
塗博文也知道這件事,對劉祺然將女兒從人潮中帶出來一事,他是感激的。隻是因著塗家和平國公府的過節,無法登門致謝。
他幼時正值前朝覆滅,戰亂連連,他跟在父親身邊逃難,比誰都知道人潮裹挾的力量。親眼見到有母子因此而生生分離,再不知對方的去向。想起那日塗曼珍經曆的凶險,在心中他對劉祺然就存了一分謝意。
“如此看來,劉祺然求娶之心頗誠。”塗博文沉思片刻道:“娘子,你不妨問問珍兒的意思。他們兩個見了這幾回,珍兒若是不樂意,便一切休提。”
李氏點點頭,在她看來,有牡丹花會上的事在先,塗曼珍對劉祺然這種人,應該是敬而遠之的。
翌日清晨,塗曼芬、塗曼珍兩姐妹相攜來給李氏請安。
李氏問了幾句塗曼芬嫁妝繡的怎麼樣,就讓她退下,單獨留下塗曼珍說話。
塗曼珍睜著大眼,心中忐忑。難道近些日子自己又犯錯了嗎?自己怎麼不知道?兩手放到身後,一副聽任批評的小可憐樣。
李氏瞧她的模樣,便知道她心中所想。這個女兒呀,什麼事都在臉上寫得明明白白,這讓自己怎麼能放心她出嫁。
原想著多留她兩年,帶在身邊仔細教導著,也好到了婆家不受人欺負。但現在求娶的人都上了門,她再也不是小孩子啦!真到出嫁那一天,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想到這裏,她不由眼眶有些濕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