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連連點頭,道:“對對,大小姐您別操心。老夫人都吩咐好了,讓我跟您講一聲。城裏的宅子已命徐管家去拾掇一二,這幾日大老爺和大少爺先住在觀雲閣裏。此事已稟報過塗老太爺,林老夫人那邊也安排了。”
徐老夫人帶著孫女住在娘家自然沒什麼不妥,但徐昌宗父子則不同。他們是徐家人,有徐家自己的祖宗和產業,莫說在京中置辦了宅子,就算是沒有,去賃一個小院,也沒有住在母親娘家的道理。
隻是眼下情況特殊,短短住在客院幾日,還是可以的。
聽她說完這一大堆安排,徐婉真一顆心,才慢慢的定住了。由衷的喜悅從心底裏泛出,逐漸將她淹沒。有種久違的情緒,使她情不自禁淚流滿麵。
她知道,這是靈魂深處殘存下來的意識,屬於原來那位徐婉真。
原來,你就算逝去,也仍然牽掛著自己的父兄麼?這下能安心去了,你好好去投胎吧。
她心中默念,隻覺這股意識一陣雀躍,在她心中打了個圈,消失不見。
徐婉真覺得胸中仿佛一輕,總算實現了自己上京的目標。這喜悅來得實在太突然,到底是何人相助?這種皇嗣大案,在押的人犯絕不可能沒有任何緣由,無故釋放。
腦中靈光一閃,她想到牡丹花會前的那一夜,武正翔深夜來見自己談過此事。難道,是他設法將真凶告訴了皇上?才有了今日父兄的無罪釋放。
那夜他說要等待時機,不知他在宮中是否等到了合適的時機?徐婉真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把,麵上的淚落的更急。他如今怎麼樣?會不會因此事而觸怒皇上?那史婕妤乃是宮妃,又和皇嗣相關,一個不好會變成大罪。
首次見到一向沉穩溫和的小姐如此失態,嚇了桑梓一跳,忙拿出手帕為她拭淚。
玉露隻當她喜極而泣,上前勸慰道:“大小姐,這是喜事。您可要好好養著身體,不可悲喜太過,令大老爺擔心。”
采絲急道:“青蘿,你快去打水給小姐淨麵。”遇到這樣的大事,青竹苑接下來必會忙碌一番,偏偏她養傷在床無能為力,隻能暗自著急。
先是極喜,接著又為他揪心,饒是徐婉真兩世為人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情緒。半晌後,方才平複。
待她淨了麵,采絲忙道:“小姐,您快回去。這裏您不必擔心,婢子定然好好養傷,早日來領差事。”
……
大理寺牢獄裏,胡老三拿著鑰匙來到關押徐昌宗父子的監牢前,笑道:“恭喜二位了!今兒就可出獄,無罪開釋!司大人已命人前去告知你們的家人,估摸著下午就能來接你們了。”
他對這二人印象極好,上有司大人關照,下有銀錢開道。特別是那徐家姐弟和老夫人,令他印象深刻。
那徐家大小姐,有著高貴的風儀,跟他說話之際,他卻看到了真誠與尊重。
胡老三在這裏閱人無數,是真心還是偽裝一看便知,他這樣汙泥一般的人,她竟能如此對待,教他如何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