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上前回稟,道:“小姐,東西廂房都已打掃完畢,您和少爺怎麼安置?”
“宇兒住東廂房,劉媽媽伺候他,再撥一個粗使婆子過去。將我的行李被褥,鋪到西廂房。”徐婉真邊走邊說:“上房的左邊耳房設置書案、改成暖閣,右邊耳房改成會客的花廳。你、碧螺、玉露、鄭嬤嬤,都住後罩房。院門、東角門都要安排婆子排班守夜,亥時落鎖,不可輕忽。院內下人,禁止吃酒賭錢,立好規矩。一旦發現,絕不輕饒。”
鄭嬤嬤在一旁聽了,見她思維清晰、條理分明,安排合理,心下暗暗讚歎。小姐經過這些事,果然是不一樣,尚且不滿十四歲,在處置事情上,就初具主母風範。徐曼珍還比小姐略大幾個月,瞧上去還是天真爛漫的性子。
在宮中,鄭嬤嬤見過許多大家小姐,目睹她們從進宮時的青澀少女,在短短一兩年時間內,發生巨大變化。要麼曆經磨難蛻變成蝶,要麼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宮中。徐婉真的處境,雖然比不上宮中那些少女的環境殘酷,但相比起家境順遂的大家小姐來說,已經是幾經坎坷,在她稚嫩的肩頭,背負了與她年紀不匹配的責任。如今的徐婉真,成熟懂事得讓人心疼。
徐婉真邁入西廂房,西廂房與東廂房相同,都由一明兩暗三間房組成。正中一間為起居室,兩側為臥室。徐婉真吩咐桑梓,將被褥鋪在靠北的臥室裏,靠南的臥室則改成書房。“今日大家都累了,先歇下。改房間的事不急,慢慢來。”
徐婉真躺在新鋪的床上,剛剛抵達塗家,事情還多。本隻合上眼養養神,未曾想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已是夕陽西斜。徐婉真還未完全清醒,一時竟有一種身在何處的疑問。
透過帳子望出去,餘暉灑進窗內,將屋中的陳設都鍍上一層朦朧的金邊。時光仿佛凍結了般,一室靜謐而美好。
徐婉真坐起身子,揉了揉額頭。對啊,不是在蘇州,不是在船上,我們已經抵達了京城。神智才逐漸清醒過來。
聽到她起身的響動,桑梓端了熱水進來,服侍她淨麵。“老夫人醒來有一會了,聽見小姐還在睡,便吩咐不要打擾您。問過了安置的情況,說這樣很好,就按您說的來辦。”
熱毛巾敷到麵上,加上下午飽飽的睡了一覺,徐婉真隻覺神氣充足。道:“待會大舅婆會安排人送晚餐過來,不用出院子,我簡單收拾下就好。”
桑梓將她的長發梳了條辮子,穿上半舊的家居常服,披了鬥篷,徐婉真便帶上桑梓,往上房走去。
還未進去,就聽到徐文宇活潑的聲音傳出來:“祖母,那些魚兒可好玩了。我一過去,它們就圍過來。一走,它們就散開啦。有一條頭頂紅紅,身子白白的魚,還吃了我的手呢。”
見徐婉真進來,徐老夫人笑道:“真兒你看這個皮猴,我們都在歇息,他竟然看了一下午的魚。”
徐婉真將鬥篷解下來,遞給桑梓,笑道:“不睡也好,省的晚上錯過了覺頭。宇兒這個年紀,正好奇著呢,多看看魚也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