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茹娘對賀青鬆的感覺是複雜的,這天下午她與徐婉真一起作畫,畫到一半怔怔發愣。徐婉真怕勾起她的傷心事,便忍住沒問。半晌後,聽到她柔聲歎息道:“婉真妹妹,我這一輩子,可能就要交付給二公子了。”她從一個官家千金小姐,到淪落風塵,雖然仍是清白身子,但到底是汙了名聲。賀青鬆將她從那種地方帶出來,除了去死,韓茹娘也隻能依靠他了。
遲疑片刻,又道:“可是,其實我對他,除了感激,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這種感覺徐婉真是很明白的,她兩世為人,加起來三十多年,也沒有遇到一個心動的人。何況在高芒王朝,女子自由有限選擇更少,對韓茹娘來說尤其如此。算算年紀,韓茹娘才十六歲,放到現代那才剛上高一,花兒一樣做夢的年紀,正是對愛情有憧憬向往的時候。賀二公子品性端方,性情豪爽,有眼光有魄力,又救她出火坑。可愛情哪裏有什麼道理好講?讓她就此跟著一個中年男人做妾,現實未免太殘酷了些,但世道如此,韓茹娘又是相貌絕色性情柔弱,這是目前對她最好的選擇。
徐婉真想的久了些,不過韓茹娘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並沒有發覺。徐婉真便出聲勸道:“茹娘姐姐,這些事我沒有經曆,也說不清楚。不過我當年和孫家九少爺定親,也就見過寥寥幾麵,談不上有什麼感覺。要是家中沒有發生變故,那也是一輩子了。這些話,除了我,你可不能告訴第二個人。”
徐婉真清冽的聲音讓韓茹娘清醒過來,是啊,女人一輩子要認命,自己能作幾回主?尤其是自己這樣的,還不是隨波逐流,碰到賀二公子已經是積德。
見她神情動搖,徐婉真又道:“我看賀二公子對你是極好的,沒有在路上就不明不白的納了你。這是打算等回了家,給你一個良妾的出身呢。”就
算是妾,也分三六九等的。最末等的便是青樓出身的妾,那是可以通買賣互相轉贈的;然後是上官賞下的,下屬進獻的妾;再後是長輩賜下的人,或主母做主開臉的丫鬟,在家中有幾分顏麵;最好的便是良妾了,是有正經的納妾文書,進門時給主母磕頭敬茶,有的良妾進門時還會擺幾桌酒慶賀。良妾,屬於後院的一份子,主母不能隨意打死或發賣。
作為曾經的官家千金,韓茹娘豈能不知良妾才是主母最痛恨,又最難對付的妾?韓茹娘要作為良妾進門,也並不容易,這個身份至關重要,她暗暗點頭。
徐婉真見她想通,笑道:“人非草木,豈能無情?二公子如此待你,你可要真情回報他才好。”妾不比得妻,隻有緊緊抓住了賀二公子的心,韓茹娘在賀家後院才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