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行此時目光炯炯有神,絕不像瞎了的模樣,他盯著方進的眼睛,笑著說道,“方先生,你好。”
方進大感詫異,兀自尋思道,他的視力怎麼恢複了?但馬上他就意識到,這隻是夢境的緣故而已。根據他以往的經曆,既然在夢裏人可以變男,可以變女,甚至可以變熊,那瞎子恢複視力又有什麼好驚訝的?這隻是夢境,荒誕不經的夢境!
他盯著張一行明亮的眼睛,依稀記得他應該知道如何打開能量門,馬上焦急地催促道,“張先生,趕快打開能量門讓我們出去!再晚一步,我們的肉身就要被屍傀儡毀了!”
張一行眨巴著眼睛,仿佛對陡然恢複視力有些不適應,然後笑著說道,“屍傀儡已經被你收入了夢中,又怎能在外麵隨意害人?”
方進大為驚訝,回道,“屍傀儡本是一具無意識的屍體,怎會被我拖入夢中?”
張一行道,“被你拖入夢中的不是屍傀儡,而是那個操縱屍傀儡的亡靈傀儡師!”
方進睜大了眼睛,怔怔地問道,“那亡靈傀儡師不知躲在哪個旮旯角落,怎麼會被我拖進夢裏來?”
張一行又笑道,“這就是您‘狄修羅’法力無邊的地方了。尋常人在運用‘借夢殺人’之時,哪怕技法再嫻熟,念咒念得再巧妙,也隻將身邊之人的意識拖入夢中而已。但你身為‘七武神’之一,一出手果然不同凡響,剛才悲愴之下,咒不用念,法不用作,隻靠催動意念,就一舉以屍傀儡為媒介,將遠在天邊的施法者也拖入了夢中。這是我親眼所見,這廝現在還在夢裏遊蕩呢。”
方進瞪大眼睛,仍不敢相信張一行的話,支吾地問道,“你是說,屍傀儡……不,那個亡靈傀儡師,現在和我們一樣,也在這個夢裏?但是……”他忽然又緊張起來,“他萬一先我們一步逃出夢境,那我們躺在地上的身體不適任他宰割了!不行,不行!你趕快開一個能量門,我要出去!”
張一行笑了笑,又說道,“你大可放心,那家夥暫時逃不出去的。在夢中,通向外界的能量門並非隨時隨地都能召喚,必須要到一個特定的位置,稱為夢的‘缺口’,才能打開能量門。我剛才已經在周圍勘察了一圈,在這個夢境中,夢的‘缺口’就在我們站立的這棵樹下。因此我們隻需在此處守株待兔,那家夥自然會送上門來。”
方進隻能和張一行在樹邊坐下。一陣清風拂麵,張一行怡然自得,說道,“夢境就是比現實世界來得舒適。方先生,你瞧這輪明月,現實世界中哪有這麼大這麼亮的月亮?”
方進心急火燎,如坐針氈,也不理會他的話,隻是兀自在那裏發急。張一行瞎了一整天,自然不放棄這難得的複明機會,不斷地欣賞周圍絕妙的景致,一副心醉神馳的模樣。他掃視了好幾圈之後說道,“方先生不必那麼焦急。隻要我們守住這棵樹,那操縱屍傀儡的施法者就逃不出這個夢境,雙雙的安危也就無憂了。”
方進被他說中心事,稍感安慰。張一行欣賞完周圍的景致,一想到離開這夢境就會恢複雙眼失明的狀態,頓感意猶未盡,便對方進說道,“方先生,你死守這裏。我去別處轉轉,尋找這廝的蹤跡。”
方進點頭同意,張一行就離開了,他哪裏是去找人,而是跑到其他地方悠然漫步,欣賞風景去了。他心想既然有“狄修羅”在此鎮守,定能保得萬無一失,反倒希望那操縱屍傀儡的亡靈傀儡師慢點現身,好讓他在這美輪美奐的夢境中多遊走一會兒。
方進在張一行走後,便坐在樹下,屏氣凝神觀察著四周,生怕被那亡靈傀儡師逃走。過了一陣子,忽然在遠處傳來一陣哭聲。方進遠遠望去,隻見一個窈窕的身影慢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