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桑榆回到府中,與二夫人說了幾句宴會見聞。二夫人問及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遲,她也隻說是李昭儀召她們去見見,並沒有把今晚發生的事告訴母親,說出來不過是白白讓她操心罷了。
說了幾句後各自回屋歇息,陸桑榆躺在床上,卻沒有絲毫睡意。她一麵想著自己近日如此大意,覺得陸桑青隻會使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手段,但有時正是小手段,會給自己帶來大麻煩,以後定要時時、事事小心。一麵又想著今日遲君墨的相助,那時他被林公公直接帶走,自己竟沒來得及表示一下謝意……
陸桑青在昭陽宮歇了一日,第二天一早仍是有些氣衝衝地回府,將這事跟大夫人說了,陸桑青嘴裏素來瞞不住事,加上正在氣頭上,不時地嚷嚷,侍郎府裏也不是鐵桶一塊,一群小丫頭們傳來傳去的,待工部侍郎陸申下朝回府,便有下人告知了他。與大夫人和陸桑青的怨念不同,在陸申眼裏,雖然陸桑榆隻是庶女,平日也不怎麼在意她,但總歸是自己的女兒。隻要有攀上將軍府的可能,無論是哪一個女兒,都是對自己有利的。
他想著自己在這位置已經多年未能受提拔,若是真能借這東風再上一層……想著這些心裏便愈發澎湃,隨即吩咐下人:“去通知一聲,今日我在浮曲院用晚膳。”
二夫人本名孟思穎,原是陸申母親的一位遠方侄女,家中父母早年病逝,又無兄弟姐妹,當時孟思穎才八歲,陸老夫人得知消息後憐惜她年幼,便接來府中一直跟在自己身邊。隨著她年齡見長,容貌愈發秀麗,加上她自小跟在陸老夫人身邊,知根知底,性情溫婉,陸老夫人便起了將她許配給自己唯一的兒子陸申的心思。
當時陸申已經與李府的李餘妍兩情相悅,加上李府的權勢能襄助自己,在他眼裏,孟思穎不過是個孤女,哪裏配得上前途無量的自己?因此得知自己母親的想法後頗為不滿,但這不滿又不可能對著母親來,便一股腦兒全宣泄給了孟思穎。
後來在陸申的勸說下,陸老夫人也不堅持了,她覺得孟思穎畢竟父母早逝,無法給兒子帶來什麼幫助,雖然自己有些憐愛這侄女,但無論如何都比不過親兒子的重要性,便想著配給陸申做個側室,如此不就皆大歡喜了。
但在陸申心裏,孟思穎是他妥協的結果,不是自己想要娶的女子,因此便對她越發不耐。加上後來李餘妍為他誕下一子一女,而孟思穎隻生了個陸桑榆,他就更少理會她娘倆了。
因此這次陸申突然要去浮曲院用膳,府裏眾人皆有些震驚。往日即便是陸桑榆的生辰,陸申都從來不會踏進浮曲院。加上今日下人們私下裏的聽聞,莫非這陸桑榆真要翻身了不成?
“啪——”青黛樓裏,李餘妍正與陸桑青談事,一聽說這事猛地將手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丫環婆子們呐呐不敢言語,被她揮手示退。“看來這事,連老爺都知道了,這府裏終歸不是我們的天下,不知是哪些賤皮子在這裏瞎傳話!”丫鬟們一走,李餘妍徹底爆發了出來。
“娘,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了,你說這事怎麼辦吧?”陸桑青本已經被李餘妍安慰好了,這下子又擔心起來。“行了,之前不是說過了麼,我與你姨母的想法一樣,遲君墨不會因這一見麵便看上陸桑榆的,縱然真有心思,”她頓了頓,“那我也會絕了他這心思。”
無論府裏其他人是什麼想法,此時陸申已經與孟思穎和陸桑榆開始用膳。席間氣氛尷尬,陸申起了幾次話頭,孟思穎隻會“恩,是”地應聲,陸桑榆也隻是敷衍幾句。過了一刻鍾,陸申終於按捺不住,說出了自己今日真正的來意:“昨日桑榆進宮,聽說見到了遲君墨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