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初降,青丘山頭一片白雪茫茫,幾乎與天際連成一線,寂寥沉靜,偶爾有冬鳥飛過,也是淒然的啼鳴一聲,轉瞬便消失在了天邊。
“箏兒乖,箏兒不怕,我們馬上…馬上就到了”
似夢囈般低喃的聲音傳來,崎嶇的山路間驀然跌跌撞撞的走來一名女子。
麵容十分憔悴,破爛的衣衫間可以見得大大小小的傷口觸目驚心,有些甚至還在滴血,滴落在雪地裏,霎時便開出妖嬈豔麗的梅朵。
她的懷中抱著個小女娃,不過六七歲的模樣,靈動可愛,被女子緊緊地摟著,卻是護的很好。
雪愈下愈大,在官道上積成了厚厚的一層,女子身上臉上都結著晶瑩的霜珠。
“有娘在,箏兒不怕,不怕。娘會保護你…”她一邊低低的喃喃,也不管那女娃聽沒聽見,一邊一步一步踉蹌的走著,不時抬頭望一下遠處,薄唇緊抿,眉目間透著焦慮疲憊之色。
也不知這樣走了多久,待到再抬首時。眼前便突兀的出現了一間破敗的小茅屋,在風雪之中搖搖欲墜,女子心中一喜,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她忍不住加緊步伐,想要疾步走進去
“大夥快些追啊,那禍國殃民的妖女就在前麵,抓住她的重重有賞!”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喊,接著便是嘈雜的聲音由遠及近“抓住妖女!重重有賞!”
女子怔了怔,麵上先是浮現出一抹訝異,隨即釋然,苦笑了一下,竟然這麼快麼,罷了,罷了,都是命…。身影一閃便帶著小女娃躲進屋中。
空無一人的屋子裏竟然點了支蠟燭,紅燭融淚,一滴一滴順著貢台向下滑落,凝固成暗紅的一小塊。
可是時間已經不多了,她無暇再顧及其他。輕輕解開係在小女娃和自己身上的繩子,將她放了下來。
黑亮的眸子閃了閃,女娃乖巧的在地上站定,不哭也不鬧,隻是小手不自覺的攥緊了女子的衣擺,有些含糊的喊著“娘。”
聲音甜甜糯糯,卻催的那女子鼻尖一酸,捧住她的小臉,幾乎落下淚來,
“箏兒,箏兒…欠下的債娘現在要自己去還,原諒娘再也沒辦法陪你了,在這裏若是有好心人能尋到你,你便跟著去吧,一定要好好的,好好地替娘活下去,”
漸漸低沉下的嗓音,帶著哽咽,纖細的手指緩緩抬起,撫過她的眉眼,“都說紅顏多薄命,我的女兒一定不是,一定不是。”說著,淚珠一滴滴滾落在女孩的手心,燙得灼人…女子揮袖轉身,再不看她一眼,輕輕推開門,背對著她緩緩綻開了一抹笑。
箏兒,記住,你,叫莫箏。淚流到唇邊,是難言的的苦澀
阿莫,對不住,我再無法守住諾言,你,可會原諒我?
“娘…別走。別走,箏兒乖,箏兒再也不淘氣了。”女孩伸手,想要拉住她,卻隻摸到被風揚起的衣角,劃過手心,冰冷的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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