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煜三年十二月初一。

王旨下,令百官於一月初一在北陽城門處迎帝君歸朝,登基大典及帝王大婚同時舉行,著禮部承辦。

百官從嘩然變成茫然,帝君是誰?帝王大婚又是個什麼鬼?

朝堂之下議論紛紛,那高坐朝堂之上的人卻是不動聲色,可仍那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攝政王這兩月心情分明很好。

雖然還是那副沉肅的模樣,可那眉目之間透出的愉悅之意卻是明顯得很。

也因此,眾人都開始等著一月初一這一日的到來,那急切的心情,堪比燕殤。

一月初一,當第一抹晨光撒下,照亮這座傳承了近千年,曆經了起起落落的北陽城時,整座城池幾乎都被同一個顏色裝點。

紅毯鋪了滿城,紅色的宮燈和綢帶也掛了滿城,整個北陽城都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可這紅卻不同於鮮血染成的紅,而是帶著讓人希望的喜意。

雖說寒風還是淩冽,可在這種滿城皆喜的時候,寒風似乎也變成了三月春風,經過那十二道巍峨城門,卷起城樓之上的夕煜王旗,黑底黃字的旗幟在風中飄蕩,似在迎接它們真正的主人,重歸故土!

城樓之下已經黑壓壓一片,百官翹首以待,都想知道他們的帝君到底是個什麼人?

唯有那站在百官之首的薛子昂一臉的為難,他身邊的曹卓良更是一臉的難看。

他瞪一眼身邊的薛子昂,還是忍不住壓著嗓子道:“你們就任由他如此胡來,我倒是要看看,等那女人出現,他要如何跟百官解釋他要將這帝位交給一個女人。”

薛子昂臉色有些詭異,四處瞧了瞧才低聲道:“太師如此說可當真是冤枉下管了,您那外孫您又不是不知道,連您都管不住,何況是我們?”

曹卓良胡子一抖,正要再說什麼,薛子昂忽然又歎一聲,“可說來,他為了那女人也是受盡了苦楚,如今既是苦盡甘來,我們又何苦再拖他的後腿惹他心傷?他這三年多是如何過來的,太師當是最了解,若是連你我都不能支持他理解他,他這路便會更難……”

曹卓良目光一閃,他想到燕殤自封攝政王的那日對他說的話,“外公知道,我從小到大,都隻為了一個‘活’字!”

“我時常想,我這名字許就注定這一生成殤。可不曾想,上天總歸是不曾薄待於我,讓我遇見了她,找回了她。她便是我的天下,我的榮光,我的雄心萬丈!”

“若是沒有她,這天下便不會有所謂盛世繁華!”

曹卓良沉默下去,薛子昂也隻是一歎不再言語。

說到底,這天下如今是燕殤的天下,不管是誰坐上那帝位又有何關係?

就好像這帝位空著那三年一般,誰又敢去打那位置的主意!

總歸,有燕殤這個攝政王在,有燕恒這個皇太子在,這天下就亂不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當明黃色的馬車從遠處緩緩行來,當著一身正紅色王袍的燕殤將同樣身著正紅,可那衣袖和衣襟上所繡分明是五爪金龍的夕月抱下馬車之時,百官楞住了,周圍圍觀的百姓也愣住了……

這就是他們的新帝?

燕殤向來是著一身墨袍,今日換了正紅,周身上下都洋溢著一種喜氣,將他本來的淩厲之氣淡化了許多。

而他抱著夕月下馬車,再將夕月抱上禮部早已經準備好的禦攆,目光卻是一直都落在夕月身上,哪怕離得很遠,眾人也能察覺到他身上透出的如水溫柔,隻讓人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他們的攝政王?

聚了至少千人的北陽城門處安靜得風過有聲,沒有絲毫聲音,若說這女人隻是今日同攝政王大婚的女人就算了,可就算是傻瓜也想到了,這女人就是這夕煜王朝的新帝,她今日就要坐上他們空了三年的帝位,而他們,都要對她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