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今天上學有沒有好好聽話啊?”
“有,老師還誇獎我了,媽媽,你看,我有一朵小紅花!”
“是嗎?讓爸爸也看看,老公,你看......”
“哦,我們家小玲真是棒!”
“啊,小心——”
隻聽一聲巨響,這個小小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爸爸、媽媽,小玲好疼......爸爸,媽媽。”孩子輕聲呼喚著父母。
就在這時,隱隱聽到一個女人空靈飄渺的歌聲,孩子一聽到這個歌聲,就覺得不疼了。
眼前突然出現一抹若有若無的紅色,是一個穿著一身紅衣的女人,一頭瑩黑飄逸的秀發,半遮著臉,如烈焰般的紅唇旁,帶著一彎淒涼的淺笑,攝人魂魄的明眸間,竟生著一朵鮮活靈動的紅蓮。
那影子在小女孩微微縮小的瞳孔中,漸漸消失。
整個車禍現場,除了“滴答、滴答”的流油聲,便隻剩下小女孩微弱的呼吸。
“現在是北京時間十九點整,北京廣播電視台為大家準確報時。”閘弄口的小巷內傳來新聞聯播的播報聲。現代都市化的老北京,仿佛唯有在夏夜的胡同裏能夠看到緩緩停下步伐的時光。
巷子裏,夾雜著各種聲音。腳踏車的軲轆聲,木製象棋的落子聲,新鮮蔬菜的下鍋聲,主婦間的笑鬧聲。突然,不知是誰打開了一罐汽水,“嘩——”升騰的水汽,擦亮了碧空裏的星星,樹梢間帶來的晚風,熱鬧了一地的路人。
“李六,就咱兩那點工資,能養大一個李小二就不錯了,再來一個,你跟我掃大街去呀!我說你可別指望那丫頭以後能給你養老送終,指不定以後還是個白眼狼!”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給我小聲點,可別讓孩子給聽到了。我哥就小玲那麼一個孩子,我不收養她,我對的起我哥嗎?再說了,這事,咱倆也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有,我跟你說啊......”
“媽——媽——”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喧鬧的哭聲。
李六夫婦兩忙出門趕往院子裏。
隻見他們的兒子李小二,正坐在地上,趴著肥嘟嘟的屁股大哭,“媽、媽......”
旁邊站著李小玲,叉著雙手,一臉不以為意的小模樣。
“李小玲,你居然敢欺負我們家小二,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這沒良心的白眼狼!”王睛不問三七二十一,一把上前揪住李小玲的辮子,剛想下手打幾下,望見李小玲的眼神,如此的幽深、冰冷,不禁愣了一下。“瞪什麼瞪,別以為瞪大了眼睛你就有理了!”說著,手就重重落了下去。
不想這小丫頭看起來斯斯文文,性子倔得可以,居然跟王晴對打了起來,並且大叫:“你憑什麼打我?你憑什麼打我?”
四合院裏的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旁邊還站了幾個小孩在那裏偷笑,李小二也摸摸屁股站了起來,樂嗬得在一旁看著。
“別打了,別打了,給我住手、住手!”李六在一旁忙著散架,後來把頭發被扯得亂七八糟,像個潑婦一般的王晴給拉回了裏屋,順帶將李小二也給喝了進去。
“砰!”關上了房門。
李小玲圓圓的小臉上,留著一道狹長的淤青,一雙烏黑豆亮的大眼,斜睥著那扇門,潔白的小牙齒緊緊咬著下唇。
院子裏旁觀的人,見沒什麼事便各自散開,該吃飯的吃飯去,該遛彎的遛彎去了。
唯剩下幾個小孩子,繼續在旁邊踢著毽子。
“哎呦,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招來那麼個對門星,我告訴你,李六,有她就沒咱們娘兩,你自己選吧!”王晴一把將李小二給拉進了懷裏,邊抹淚邊說道,李小二一臉的不情願。
“人家小孩子,不懂事,打打鬧鬧也是常有的事,我說你幹嘛非和小孩子計較呢!剛才那話,我還沒說完呢,小玲她爸她媽不都出車禍死了嗎?那肇事司機賠了人家六十萬,六十萬呐!再加上她們家那房子,還有各種保險金,現在可都在咱們手裏。”
“那,總共得有多少錢?”王晴一轉眼珠子,眼睛像自然水管一樣,立馬卡住了淚,昂著脖子問道。
“少說也有個一百來萬!”李六瞪大了眼睛,晃了晃手指,道。
“一百萬!哎呦,你個六子,有一百萬也不早說。快把人家給帶進來,我去端菜,咱們開飯嘍!”王晴立起身,心情一轉三百八十度,高興得說道。
“慢著,我說你這女人忘性也忒大,難道忘了剛才那一出了,我可警告你,以後對她好一點,別叫居委會的同誌知道了,到時候說到法院,咱們這監護人就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