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光再次回到當初,一切是不是就會不同呢?”
我淺淺一笑看著粉黛道:“不會,我不曾後悔這一遭,也不曾怨恨過,隻道是那時難以承受之痛,現在想來,不過一場流年錯愛,再這麼揣著,未免矯情了。”
粉黛是一朵海棠花幻化而成的,我們相識了近萬年,卻也有五千年未曾見過。記得初初相識的時候,她還隻是個精靈飛舞在花海之中,我那時甚是頑皮,是個闖禍的簍子,鑽進花叢一陣亂滾,也不知哪來那麼巧的事情偏就壓著她的朵花。眼見著她的身子越發透明,我就將自身修為渡了一半給她,自此,她就化為人形,也不知經我這番折騰於她來說是禍是福。總之就這樣,她便和我同在行山狸洞住了下來,直到五千年前隨了忻塰神君去了華青觀。
我麼?不過是個已經活了上萬年的山狸,三千年前本可以飛升成仙的,但看到同族姐妹飛升後的日子,嘖嘖,委實覺得太過無趣,硬是躲在荒蕪境地避過天劫,從此也注定了要做永世的妖。
粉黛很是無語的望著我,我也望向她說道:“過些日子你也該應劫了吧,都準備好了麼?”
粉黛低下頭說:“能不能跟荒蕪神君討個情,我也不想上天界。”
“怕是不好辦,曳漓不再是荒蕪神君雲遊去了,現下這個神君是誰,我一不認識二無交情,如何討這個情?”我轉身躺到榻上,“想來你也無須擔憂,忻塰神君會幫你過了此劫,你可是他最為喜愛的弟子呢。”
“一旦應劫飛升,便不能再呆在華青觀,我不想離開神君,狸姐姐這次定要幫我,這就是我的心願。”粉黛的臉越發紅嫩了。
記得曾許給這丫頭一個心願,不曾想竟用在這兒了。
“不成仙就隻能做妖,一樣不能留在華青觀吧,你可想好了?”
“粉黛自由法子留在神君身邊。”
無奈的歎口氣,這丫頭十成八九是對忻塰神君動了心,我側身朝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對她擺擺手說,“你去吧,一個月後再來我這兒。”
粉黛對我一施禮便回華青觀去了。
世間萬物一旦動了情,那就是不死不休,也不知這次能否幫粉黛完成這個心願,心中甚是無底。罷了,還是先找曳漓吧,好歹他這上任荒蕪神君和現任荒蕪神君會有些交情的,就算沒有也總是認得的,應該是的吧。
按說我應該尊稱曳漓一聲叔父的,他和阿爹是打小就認識的,與阿娘也是青梅竹馬,最為悔恨的就是讓阿爹認識阿娘,這是曳漓對我講的。最初還是很相信他所說的,還很是同情了他一把,但與他相處的越久,越是覺得不可靠,忒的靠不住。就說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吧,那時我剛剛能幻為人形,是個孩童的模樣,遇到同是孩子的他,那叫一個興趣相投啊,四處玩樂到處闖禍,若非阿爹無意中看到他,還不知他要如何毀了我,可歎我現在的脾性大多拜他所賜。知曉他的身份後,我很是鄙夷的看著他,他倒很是無所謂,後來不知怎的,他就去了荒蕪境界,也不知以他的性情是怎麼在荒蕪呆那麼久的。聽阿娘說他是自己要求去的荒蕪,這次也是他自己辭了神君做了散仙,真真是個老不正經,真真是個奇怪的人。
翌日,我拿出曳漓送我的玉簫,他說若我想他的時候就吹響玉簫,無論他在哪兒都能聽到,很快會趕來見我,可悲的是,我竟吹不響……
“這簫該不會是啞的吧?曳漓又騙我?莫非是因為我不會簫?”我自語著。
“嘻嘻……”一聲輕笑從身後傳來,回頭看去,原來是阿鳶這隻雲雀。
“正好,你來吹一曲聽聽。”我衝她說道。
“狸姐姐還真找對人了,前些時日我在人界的煙花柳巷走了一遭,學會不少東西呢,保管您聽了仿若天籟。”說著從我手裏接過玉簫放在嘴邊,悲劇繼續上演,還是沒有聲音。
“這簫定是壞了,定是……”
看著她尷尬的神色,我伸手拿回簫,安慰道:“許是放得太久沒用才會如此,三千年也確實久了些,不必掛心。”
這邊剛拿回簫,轉手就被人拽了去,不用看也知道是秋汐那隻小狐狸。
隻見他來回擺弄了一會兒,“你們莫不是老到眼花了?這個東西堵著孔自然是吹不出聲音來的。”
世上女子皆是一樣,最忌諱的莫過於“老”這個字,“你才老呢,”阿鳶氣急還嘴,“別忘了你可是比我還早了百年,恬不知恥的還幻做孩子模樣,羞是不羞。”
我懶得理他,扯過簫放在嘴邊吹了一身,轉身要回狸洞,又聽到那狐狸說:“狸姐姐真是不懂音律,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簫,這東西還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