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麥爾!”戴倫站在餐廳門口叫我,我僵硬地揮揮手,他從最擁擠的那張餐桌上端出餐盤,坐在了我的餐桌上。這張桌子在這個餐廳裏很不協調,桌麵上印的巨大微笑(斯邁爾校徽)死命地盯著我,我也氣憤地瞪著它,它有如此的機會盯著我隻是因為桌子上隻有我自己的餐盤根本遮不住它那張巨大的圓臉,這就是餐廳的等級製度,熱門人物和熱門人物在一起,而怪胎也就隻能自己呆著,沒錯,我就是那個怪胎。
“想什麼呢!”戴倫大力地擠著番茄醬,他的女友不住地向我這邊望。戴倫注意到我的目光回頭望了一眼:“抱歉,麥爾,我沒辦法立即說分手,我們…”
“不用解釋。”我打斷了他,“那個…不會是因為路易吧。”我問他,盡管說出“路易”的名字需要耗費很多氧氣和精神體力。“什麼?”他反問我。
“我是說,你不是因為那件事決定跟我交往的吧。”我看到戴倫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瞬間覺得很傷心,眼圈又泛紅了,這是在他離開後我留下的後遺症,那次長時間的感情麻木之後,我突然變得特別敏感,一點小不順心就能勾起我的眼淚,要命的是,我總是會不自覺的想:如果路易在的話他會怎麼替我出氣呢?所以久而久之沒人願意和我這個“因分手而失魂落魄的人”走在一起,隨便吧,我是個吸血鬼。
戴倫調整了一下,“其實,跟路易沒關係,我們早該分手了。”“但是也跟我沒關係。”我搶在他前麵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沒別的感覺,出於禮節,同情,舊情等一係列亂七八糟的因素,你的良心告訴你要綁在我身邊。”我冷淡的說,那個事件的另一個後遺症就是讓我變得冷漠。戴倫似乎很氣憤,但他還是壓製住了怒火:“你真是這麼認為嗎?我如果足夠聰明就應該躲你遠一點,免得你哪天冷酷勁兒上來了連我也吃掉。說真的,或許還沒有愛情,但至少友情是毋庸置疑的,我們是一起經曆過生死的人哪!”我渾身震悚了一下,他立即已意識到自己的遲鈍:“抱歉!”他真誠地握住我的手,使我的眼淚沒有掉下來。“謝謝,是我自己沒用。”
之後駭人聽聞的消息傳開了:陽光帥氣又有才華的擊劍社成員和古怪孤僻的愛哭鬼搞到了一起。戴倫幫我戴墨鏡的和諧畫麵被抓拍登上了校報。
校園生活總是風風火火,下午還被幾個趾高氣昂的拉拉隊員逼到牆角,要挾我離開戴倫,下午就被音樂教師請到辦公室邀請我加入爵士樂團,本以為已經不能打擾我的時間還是快得嚇了自己一跳。
一天放學,戴倫用他的車送我回家,就是我後來租的一棟森林邊上的小房子,可回家的時候台階上站著一個人,像尊雕像一樣優雅地看著我們。“路易斯。”我輕輕地叫道。
一直想問為什麼放我走,留個他們所謂“叛逆”的創造者似乎沒什麼好處,況且當時還有一個美味誘人的戴倫在場。“路易是個好人、”他說“可他確實做了不該做的事,比如轉變了你。他知道不該這麼做的,這是我們的其中一條法則,不能隨意轉變人類,因為我們都是永生的生物,數量問題可不是計劃生育就能解決的。路易偷走了這項技術,然後用它轉變了你,雖然你們覺得沒什麼,可這確實改變了許多事情。最直接的,你和他的命運,當然,我一直相信,離開對路易來說是一種解脫,所以我沒阻止他的死亡。”他頓了一會兒,我偷偷收回了幾滴眼淚。“別把自己說的這麼仁慈!”我警告他。“你來這裏的目的是?”我懶得弄懂它是怎麼知道我的住處的。“看看你,還有告訴你要記得路易之前的話,別做傻事。熬過這段時間,你的永恒時光會大不相同,會有好多事情等著你自己去麵對。”路易斯說話的時候一直不眨眼地盯著我,讓我把他的每一個字刻在了心裏:“什麼意思?我不明白。”“時間還久呢麥爾,或許再過一百年後我們再來談這個話題。”談話就這麼終止了,他臨走前問我關於戴倫需不需要他幫忙,我說不用了,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既然我跟戴倫還沒像表現麵上那樣確定關係,就不能擅自奪走他的人類身份。吸血鬼的時光就像從鵝卵石上流過的溪流一樣,無聲無息走過了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