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沉悶的敲擊聲有節奏地隨著透光纖維散開,慢慢匍匐纏繞了整麵剔透的玻璃窗。
“喂!喂!快走開,走開!”他幾近蹦弦的聲音隔著沉沉的空氣,卻傳不過去。
對麵那座老舊的建築前,正站著一對男女,他們似乎不是很熟悉,之間有幾步的距離。那個男人低頭微微在後麵,女人輕輕轉頭在前麵。
阻隔著陰霾的暮靄,似乎那破舊的老銅鍾再次有力地敲擊了一下,那聲音猶在耳邊。它沉悶目光正遙望著咫尺下的一個男人,似等待、似嘉許、似貪婪直直地落在男人側握的匕首上,等著那最過豔麗的血紅滴滴掉落。
這個男人抬手高舉染血的刀子,正懸在埋首鼓弄手袋的女孩兒頭上,忽然他抬首朝對麵望去,直直望到了那邊那個男人的眼裏。
“哦?”女人下意識的半回頭,看著身後這個半禿的男人,恍惚有什麼光亮一閃而過。她低頭微微一笑,一手搭在了身邊的手袋上,“真是謝謝您,要不是您提醒,恐怕今天是進不去門了。”
女人微笑的結果男人手裏的東西,有隻毛茸茸的白色絨球,就像她身上的大衣溫融暖和。
銅綠老鍾邊的舢板大門“吱呀、吱呀”地擺動了兩下,黑洞洞地走廊依然死寂一片,“哢噠”一聲黃銅色的指針撥動了一格,和驟然而到的呼哧喘氣詭異得契合。
“你......你,你沒事吧?”他含胸半彎著詢問一身雪白的女孩兒。
“這位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啊。”她小半吃驚地看著麵前忽然風跑而至的男人,一個還裹著絨線睡衣的男人。
“你......”他忽然正視麵前的女孩,卻早不見了那個他所認為的凶險男人。“哦,小姐你沒事就好。”
“我剛剛在上麵看見你......”他反手指了指背後的建築,突然驚覺自己似乎多事了,“不,沒什麼。”
“哦?”她莫名地看著這個年紀相仿的男人,總覺得似乎見過,可是......他剛剛難道也看到自己掉了鑰匙扣,要提醒自己,所以跑下來?
這種事,別說自己連兩歲的孩子都不相信吧,她訕訕地笑笑,然後轉身朝自家的方向走去。她的腳步有些快,以至黑色的靴跟在地麵上發出“噠、噠、噠”的響聲。
她走得越快越覺得身後的男人緊追不放,她的心髒有些緊繃地跳了起來。“嘀、嘀”兩聲門卡帶過的響動,像是終於抵達彼岸的歡欣,隨即玻璃鋼門緩緩拉開,然後慢慢合閉。
她快步走進了電梯,按下合閉的按鈕,在還有一線空隙的時候,一隻手伸了進來。
“啊!”
“對不起。”
這兩聲幾乎同時響起,銀色的電梯門板輕輕打開,對麵站著的仍然是那個“衣衫不整”的男人,她有種徹底崩潰的感覺。
“你,你是誰?為什麼跟蹤我?你再這樣我叫管理員了!”
“小姐,我看你是誤會了。我住在這裏啊。”
胡說,她心裏這麼想的,可手裏已經撥通了這座大廈管理員的號碼。她戒備地盯著對麵的男人,“喂,管理員麼?請你馬上過來一下,這裏有位可疑人士騷擾住戶!”
管理員匆匆趕來,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對年輕人,“誤會,誤會了,小姐這位先生的確是我們這裏的住戶,一周前新搬來的,恩,對了,你們還是樓上樓下的鄰居呐。”
電梯停在了第四層,她有些尷尬地看了看這層隻有兩室的大房型,一心隻為自己的衝動懊惱。能住在這裏的人,就算騷擾也不會找她這個級別的呀。
“先生,對不起,是我誤會了。”她鄭重的道歉。
“沒關係。”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她看了看他睡衣上的牌子,沒有說話,慢慢和管理員退回了電梯中。
這棟建築內部配有先進的人體溫控感光係統,諸如光線不足、陰冷天氣或是任何可感知初體表溫度的情況,每層走廊的光源都可自動感應打開或關閉,甚至是調和平均光源的亮度,據說精確度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可是......電梯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她邁出的腳步頓了下,麵對灰暗的走廊她有些詫異。
“這......”她轉頭看看電梯間裏的管理員,突然感覺一股冷意竄來,不禁一個激靈,“這怎麼回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