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徑直走入了綠洲之中，裏麵十分清爽，眼神瞟動間很快便發現了幾個井口，或側向或正向的開著，肖野甚至能看見裏麵略帶渾濁的水流，井底應該聯係溝通了一條龐大的地下河道。
繼續前行不久，肖野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他在地上發現了上百具屍體，無一不是是壯年男子，死狀卻是不太清楚，看不見刀痕，甚至連傷口也找不到，讓人頗感奇怪。
肖野蹲下身去，隨意檢查了幾具屍體，意外的發現這幾人竟然都有著極其微弱的脈搏，似乎並沒有死透，不由一臉狐疑的站起身來，又帶著藍珈衣繼續前行百來步，當來到一片葡萄園前時，綠洲之中終於有了一絲動靜。
隨著窸窸窣窣聲不斷響起，從裏麵陸續走出了十來個大漢，為首的一個大漢細眼顴高，倒拖著一把血跡斑斑的斬馬刀，應該就是這群沙盜的頭領了。
細眼大漢似乎對兩人的出現並不驚訝，一臉從容的盯著肖野，似乎在等他先發話。
“這些人都是你們殺的？”肖野突然指了指身後的屍體，麵無表情的說道。
“不錯，”細眼大漢一臉無辜的攤攤手說道，“為了生存而已。”
“你們的生存非得建立在殺戮上？”肖野質問道。
“如果這些年輕人不死，老子就得時刻提防他們的反抗，到時候造成的死傷可能更大。”細眼大漢理直氣壯的說道。
“村落裏的老弱婦孺呢？你就讓他們在那裏等死？”肖野沉聲又道。
“你的意思是，當老子霸占了他們的家園後，又去拯救他們，給他們水和食物的補給？”細眼大漢戲謔的看著肖野，“那樣的話，老子得到的並不是感恩，而是仇恨。”
“你們還妄想得到感恩？”正在這時，一道熟悉的女聲卻是從身後傳來。
這道聲音是如此熟悉，肖野霎時身形一滯，扭頭一看，不由激動起來，此人竟然是小師姐！藍珈衣也是眼神一亮，盯著石瑩月看個不停。石瑩月卻似完全沒有注意到肖野，憤怒的目光中隻有眼前這名領頭大漢。
“老子並沒有妄圖得到感恩，隻是一顆仇恨的種子播下，收獲的可能要遠遠超過預期，所以我得把仇恨滅殺在搖籃中，”
細眼大漢一臉笑意的看著石瑩月說道，“就如同獅子搶奪地盤，當新任雄獅咬死一頭頭幼師時，你可以憤怒，但是卻沒資格去譴責。”
“為什麼不能去譴責？”肖野在一旁冷笑一聲。
“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什麼公平與正義，萬物生靈皆平等，老子隻是為了生存，被逼無奈下成為了一頭雄獅而已。”
細眼大漢看著肖野，嘲諷的說道，“年輕人，老子觀你煞氣甚重，手中的殺戮定然不少，又有何資格說我？莫非吃狼的獅子要比吃羊的狼來得善良麼，真是可笑！”
肖野身形一怔，登時語塞，不由後退了一步，額上滲出汗來。
卻聽石瑩月在一旁冷笑一聲，說道：“你的意思是，這世上不該有秩序？”
“對於那些走投無路的人而言，秩序的確可有可無，”細眼大漢補充道，“就如同有人用刀子威脅著你，要你去殺人，最後你照做了。”說著攤攤手，癟嘴道，“就是這麼簡單。”
肖野原本還絞盡腦汁想要反駁，卻是突然疑惑起來，他本不該同此人廢話，奇怪的是從開始到現在竟然都提不起半分殺意，又聽藍珈衣在自己耳邊小聲說道：“阿野哥哥，這可能是一個考驗，鬥嘴能贏的話，咱們應該就可以出去了。”
聽藍珈衣如此一說，肖野登時了然，卻見石瑩月突然若有所思的踏前一步，冷聲說道：“那你說，這世上可有因果？”
細眼大漢身形一怔：“不知你為何有此一問。”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雖然這句話以偏概全，但是或許可以來形容你。”石瑩月指著細眼大漢說道，“有人逼你成為沙盜麼？當初的你莫非沒有更好的選擇？這些無辜的村民為何要為你的錯誤負責？”
細眼大漢連退三步，一臉驚容，很快又笑而不語起來，顯然對石瑩月的話並不完全認同。
不料，這時肖野卻是拍了拍頭，沉聲對細眼大漢說道：“你錯了。”
“哦？”細眼大漢的臉上閃過一絲訝色，頗有興致的看向肖野，“不知我錯在哪裏？”
“錯在你不夠純粹。”肖野又道。
細眼大漢雙眉一挑：“此話怎講？”
肖野朝後一指，說道：“這些看似死去的男子還有著脈搏，村子中也並未發現一具屍體，顯然你言行不一，說明，你雖然是一個惡人，卻存有善念，這讓你痛苦，”
肖野說到這裏，目光灼灼的直視著細眼大漢，補充道，“也讓別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