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魯安然坐在馬上,轉頭瞥了她一眼,女黑龍學院之人年紀大約在二十一二歲,長得頗為娟秀,青春可人,笑起來很甜,與普通的青年女子並無不同。
“平兒,千萬不要亂說,別看他年紀輕輕,卻是位能人,我是打心裏佩服他。”
崇敬的目光又一次移向巴魯。
平兒見他為對手辯護,不禁大為驚訝,一對靈秀的大眼睛驚愕地看著他,詫異地問:“你是怎麼了,居然替他說話?”
聿丘微微一笑,跳下馬走到她身邊,把嘴湊到她的耳邊小聲:“嘿嘿,這位可不是普通人,我陪他修煉了十日,魂力居然提升了七倍。”
“七……七倍!”平兒嚇得立即捂著嘴巴,但驚呼還是從指縫間鑽了出來,震顫的目光偷偷地瞥著巴魯,心裏的震撼非常,無法想象這麼一個年輕俊朗的青年,竟然有這種本事。
“是啊!七倍,我修煉了十幾年,沒想到竟然有這種快速提升實力的方法,這十天的收獲實在太神奇了!不過你別說出來,等到年底評核之時,我要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聿丘得意地笑了。
平兒漸漸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嫣然笑:“也許你可以升任君了。”
“君!”聿丘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君,這個每天誘惑他的名詞,以前是那麼的遙遠,現在終於有機會能接觸到它,內心劇烈地激蕩,難以言表。
“你的運氣真好。”平兒著實替他高興。
“若不是巴魯老弟,我哪有今天!”聿丘回頭望去,馬上巨岩般的身影仿佛又高大了。
朱雀國中能讓黑龍學院之人尊敬的外人實在不多,就連皇帝也未必能得到這種敬意,但巴魯早已不是榮辱所能打動,身上散發出的無形寒氣,將一切都擋在身外。
守護關卡的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名叫勃揚,長臉細眉,一身灰色的袍,頭上紮髻,嘴角不時地勾出陰森的笑容,讓人看著不舒服。
聽到手下的稟報後,他走出帳篷,堆著笑容走到聿丘的馬前,暗帶譏諷地:“你不是被抓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怕不是給叩了一百個響頭才被放回來的吧?”
聿丘與他素來不睦,聽他一開口就出言譏諷,心中震怒,自忖實力大增,早已不把他放在眼裏,眉尖一挑,撇著嘴不屑地:“那是巴魯老弟和我鬧著玩的,無知小輩當然看不明白。”
勃揚狼眼一瞪,正想出言反擊,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名士兵叫喚聲。“大人,山上有人來了。”
“知了。”勃揚暫時按捺怒火,不悅地甩頭張望,峽穀對麵的山上,果然走來了一隊人,如同長蛇般向山下移動,隱隱可以看到軍旗,淡淡地:“是自己人,不必大驚小怪。”
來到近處,眾人發現是一群小股士兵,大約有四五十名士兵,手裏各持劍槍,神態輕鬆,有說有笑,根本不像是在行軍。令眾人悚然的是,兩段士兵的中央押著十一名囚犯。
囚犯有男有女,拴蚱蜢似的被一條長繩拴著,一個跟著一個,在士兵的推攘下,腳步踉蹌地往前走。這群男女衣著破爛,沾著點點血斑,有的還帶著傷,走一步皺一皺眉,看著讓人心憐。
巴魯的眼神又冷了,看到這種情況,誰都明白發生了甚麼事,以這些人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對付魂技,失敗是很正常的,何況麟雲還動用了軍隊。
“不是上山才三天嗎?怎麼這麼快就有俘虜了?”聿丘好奇地望著平兒。
“聽說前天大人的前部被逆黨伏擊,傷了不少人,也抓了一些人,這些應該就是前天抓到的俘虜,大概是押回淩關的監獄。”
“哦!”聿丘神色淡然,俘虜的慘狀並沒有打動他,與其他的黑龍學院之人一樣,覺得逆黨該殺。
勃揚忽然搶先迎了上去,剛剛被聿丘出言譏諷,此刻為了彰顯地位,?著腰耀武揚威地喝問:“是哪裏來的士兵?”
領軍的軍官是個小胖子,一對小眼睛圓溜溜的,見了勃揚的氣勢,知他是大人物,急忙小跑到他麵前,陪笑:“大人,是大人命我們把這十一名俘虜,送到淩關關押起來。”
勃揚斜眼掃視狼狽不堪的俘虜,忽然陰陰一笑,:“嗯,還有十裏,喝口水再上路吧。”
“謝大人!”小胖子軍官喜色滿麵地跑回去,吩咐士兵把俘虜推到山旁的草地上,然後喝水的喝水,吃東西的吃東西。
勃揚走到最前麵的一個俘虜麵前看了看,淫爪故意伸手在女子的胸前摸了一把,笑吟吟地:“嘖嘖,原來還是個女的,皮膚還挺白。不錯,不錯。”他雖然修,卻性好漁色,早年犯下案子,逃入深山,不想偶得機會加入了修士行列。
“啊!”女子驚得臉色煞白,身子劇烈地掙紮起來,想擺脫勃揚的淫爪,卻逗得勃揚大樂。
平兒正陪著聿丘走向帳篷休息,聽到俘虜尖叫,回頭望去,發現勃揚竟然輕薄俘虜,臉頓時紅了,身為女人的她十分不齒這種舉動,然而勃揚是她的上司,隻能撇開眼睛不看。
“這個淫鬼!”聿丘滿臉不屑地輕輕罵了一聲。
“你們這些無恥的黑龍學院之人!有種的快放了爺爺,再來決一勝負。”俘虜中一名青年男子,突然滿麵怒色地跳了起來,朝著圍觀的黑龍學院之人和士兵們大聲斥罵著。
“給老子趴下!”小胖子軍官麵目猙獰,狠狠地刺出一劍。
“啊??”青年慘叫一聲,腿彎處被劍尖刺入,鮮血頓時迸發了出來,接著重重地摔倒在地,然而他卻不甘心,還是硬咬著牙想爬起來。
勃揚正在得趣,被他一鬧,興致全消,不悅地斥:“廢物!把嘴堵上不就行了,傷了腿怎麼走到淩關?難不成你們抬他?”
小胖子軍官獻媚般笑:“這小子居然敢辱罵黑龍學院之人大人,實在是罪不容赦,就算宰了他們也不為過,小的這是為大人們解氣。”
“王八蛋!”
“黑龍學院之人的走狗!”
其餘十名俘虜無不大聲怒斥,有的更是用身軀去撞士兵,可惜這些雙手被捆的男女,無法抗擊手持利刃的士兵們,迎來的隻是一頓暴打。
勃揚看在眼裏不但沒有絲毫的憐憫之色,還麵帶微笑,不時地微微點頭。
突然,混亂的人群中響起了雷聲,小胖子軍官被炸得拋出了十幾丈,身子倒著高掛在樹杈上,胸口處被炸出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洞,肌肉焦黑,鮮血從洞中不斷湧出,沿著頭臉像瀑布似的往下滴,血流披麵,連頭發都是血紅色的,不多時已在地麵積起小片血坑。
看到這血淋淋慘烈的一幕,所有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平兒更是嚇得臉色慘白,身子發軟,倒在聿丘的懷中。
俘虜們卻看得熱血沸騰,咬牙切齒望著血屍,心頭說不出的痛快。
“聿??丘,你這是幹甚麼?”勃揚眉尖高挑,憤然地回頭,怒目望著聿丘。
隨著尖叫般的責問,霎時間,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聿丘的身上,驚愕、不解、詫異、迷惑,誰也不曾想到黑龍學院之人會出手救逆黨。
“不是我,是……是巴魯老弟。”聿丘楞了半天,突然指著巴魯大叫。
“他?”勃揚一直沒有將巴魯放在眼裏,驚聞消息,真正打量他,卻立即被他眼中的寒光刺得頭皮發麻,像是突然被澆了一盆冰水,一股涼氣從頭頂一直落到腳底,整個人突然顫栗了一下,怒火被壓了下去。
順著他的目光,焦點又移向滿身寒氣的巴魯,眾人的心中都像是突然壓了塊大石,連呼吸也沉重了。
勃揚好不容易緩過來,眼中怒火又現,指著他叫囂:“你一個無名小輩,居然敢當著我的麵殺人,根本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裏。”
“狐假虎威,該殺。”巴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中的寒氣,立時將對方的怒火壓了回去。
“不錯,我們黑龍學院之人的聲譽,全是被這個無恥小人破壞了,該殺。”殺不殺一個軍官,對黑龍學院之人而言沒有任何影響,聿丘本就與勃揚不睦,心裏又向著巴魯,正好借機打壓勃揚。
勃揚怎能聽不出話外之音,憤憤地瞪著他,怒聲喝:“聿丘,你身為居然說出這種話?難不怕受罰嗎?”
平兒也附和:“聿丘說得很好,不能被這些小人敗壞了我們的名聲。”
士兵們和其餘的黑龍學院之人都感不快,隻是礙於聿丘和平兒才沒有發作。
勃揚自忖與聿丘地位相同,實力相若,冷冷地:“聿丘,別自命清高,你不也是一樣,何況這裏歸我管,既然俘虜造反,我就有權力宰了他們,即使麟雲也挑不出毛病。”
“勃揚,你敢直呼我師父的名諱。”聿丘怒色滿臉地瞪著他。
勃揚傲然:“我是菊寧的弟子,有何不敢?”
“因為你不配。”聿丘哼了一聲。
“你敢罵我?”
氣氛突然變了,爭論因虐俘而起,現在卻變成黑龍學院之人內部的派係鬥爭,旁觀者無不感到驚訝,但兩人都是,是這裏地位最高的人,誰也不敢上前勸說。
巴魯冷眼旁觀,這小小的插曲傳遞了許多消息,黑龍學院之人係統並不是一個和諧體,內部的矛盾和競爭極大,而且浮於表現,如果沒有外敵,這群人遲早會自我分裂,對他而言,這絕對是天大的好消息。
“讓他們鬥吧!”猶豫片刻,他牽著自己的坐騎走到了山坡邊,靠著青坡坐下。
望著依然爭吵不休的兩人,巴魯的腦海中又浮現另一個念頭,正麵打擊黑龍學院之人勢力固然痛快,但黑龍學院之人的勢力太大了,還要避開高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所突破,相比之下,使黑龍學院之人內部分裂效率更高,成果也更大。
正如最普通的爭鬥一樣,勃揚和聿丘之間先是反目,繼而動手,演變成了一場之間的武鬥。
俘虜們自然是幸災樂禍,而士兵們也是坐山觀虎鬥,這種場麵已不是他們能幹涉的,黑龍學院之人們卻急壞了,兩人地位和聲望都不低,如果因此惹出大麻煩,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別爭了,停下吧!”
平兒一直努力勸阻,然而無論她說甚麼都起不了作用,還被勃揚一掌推開,這又惹著聿丘大為惱怒,情勢變得更加一發不可收拾,無奈之下,她隻好跑到巴魯的身邊。
“聿丘似乎很尊敬你,你去勸勸吧!”
巴魯淡淡看著她,如果這個女黑龍學院之人知他的身分,一定會覺得自己的舉動可笑之極。
“他會贏。”
話音剛落,場中的兩人已經鬥了起來,一個是火衣纏身,滿身紅光四射,另一個則是黑霧裹身,雷聲大作,看得眾人目瞪口呆,嘖嘖稱奇。黑龍學院之人們更是被氣勢磅?的激鬥吸引,看得眉飛色舞,大聲讚歎,早已忘記了勸阻。
隻有平兒急得滿頭大汗,大聲叫:“誰贏了都不好,會傷和氣的。”
“和氣早就傷了,勸也沒用。”巴魯冷冷地刺了她一句。
平兒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回身又想去繼續勸阻,剛剛轉身,卻發現勃揚被一連串爆雷炸得衣服發黑,狼狽地倒在地上,而聿丘則傲然而立,俯視對手,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聿丘的實力經過了十天非常人的修煉,效果極大,天雷衣克製住勃揚的煉火,使他的魂技軟弱無力,原本驚心動魄的局麵平淡收場,仿佛是一個大人與小童的戰鬥。
平兒原以為兩人等級相同,實力相近,結果一定是兩敗俱傷,沒想到輕易地就分出勝負,見聿丘贏了,心裏極為興奮,但勃揚是她的上司,不敢露出喜色,隻是暗暗地為聿丘叫好。
“怎麼這麼快?”她忽然想著聿丘說過魂力提升七倍,心中一動,目光悄悄移向沉默的巴魯,心裏嘀咕:難他真有那麼厲害?
巴魯心裏正在琢磨,勃揚似乎不該如此不堪一擊,雖然坐得較遠,但仍能感覺到勃揚魂技的威力,那一團光彩奪目而又變化多端的烈火,絕不會輕易被擊破,除非剛好遇上克星。
“勃揚,憑你還不配做我的對手。”聿丘輕易擊敗了原本旗鼓相當的對手,頓覺意氣風發,趾高氣昂地俯視著地上的勃揚。
“哼,我就不信你的實力能提升這麼快,這絕不可能,一定是麟雲傳了你投機取巧的方法。”勃揚一臉不甘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憤然指責聿丘,為自己的狼狽落敗尋找借口。
“輸就是輸了,不信就再來一次。”聿丘傲然一笑,轉頭望了一眼巴魯,眼中充滿了感激,雖然知自己的實力迅速提升,但一直沒有比較,通過此次與同級對手的較量,真正認識到實力到達了何種層次。
巴魯顯得漫不經心,無論是誰贏了都會引發黑龍學院之人內部的紛爭,對他而言都是好事,當然,他更希望聿丘獲勝,至少從剛才的表現來看,這個年紀稍長於他的黑龍學院之人雖然有些傲氣,但比殘暴貪淫的勃揚要好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