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咕咕!”
雲靈聽見那男子的聲音,頓時激動了,不顧三七二十一就從臨落的袖中飛了出來,扇動著絨絨的翅膀,絲毫沒有被衝天的火光嚇著。
臨落翻了翻白眼,很是無奈。
“我說,元公子呀!你能別每次都這版神出鬼沒的嗎?”
火光衝天,白煙彌漫。
元陵輕裝青衣,手搖折扇,自一片黑暗中走來。如玉的臉上掛著雍雅的淺笑,黑如曜石的眼眸與夜色融為一體。
雲靈撲騰著翅膀,飛到元陵伸出的手上,小嘴輕輕啄著那手心裏的血裕粟,還暗罵臨落太不厚道!
臨落心下冷哼一聲,麵上卻綻出勾魂的媚笑,袖中玉扇落入手中,半拂麵,柔聲喚道:“四郎~~你是擔心我還是......獨自尋佳人至此亙山呢?~~”
雲靈不由抖了抖,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仍為臨落撐著純白色湘妃竹傘的蕭析絕的目光飄香臨落,胸口忽然一痛,他暗自運功按捺那毒,喉間一甜,是受了內傷吧?!
元陵撫摸著那融融的雪白的毛,略帶諷意的說道:“我見有人打著傘夢遊至此,擔心蘄州一夜之間易了主,才......一路跟來。”雲靈啄完了血裕粟,抬起小腦袋,向元陵討好一笑,青衣公子不由失笑,有些無奈的說道:“是,我記著了,下次多帶些血裕粟和沂米給你。”
“咕!”雲靈眼睛一亮。
——果然所有人都比臨落好!
元陵的目光這才飄向那身形頎長的墨袍男子,眼睛微微眯起,道:“是幽魄?”蕭析絕聞言看向他,眼底是深不可測的暗。
臨落玉扇輕搖,撇撇嘴道:“醫術見長啊!”
“不過是有去茭玉館得了幾本醫書而已!”元陵“謙虛”道。
“原來四郎竟與玉家美人兒相會去了......”玉扇掩麵,臨落唉聲歎息,“四郎原來早已心許他人了!”
“咳咳咳!”蕭析絕突然咳了起來,胸口抽痛,他不得不彎下身子,拚命地咳著,像是要把心和肺都咳出來了。血從嘴角溢出,如一條血色的線,血色越來越濃,墨綠長袍上濺上了一片血跡。
隻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放開過手中的傘。
甚至,越握越緊。
哪裏敢放開的?
同樣一個下雨的夜晚,臨落在那一夜滅了江南唐門一百三十六口,鮮血染盡長街。而後她日夜夢魘,冤魂纏繞。
雨夜成為她永遠都會懼怕的一夜。
“咳咳!”蕭析絕依然猛烈地咳著。
忽然胸口湧上一股血腥氣。
無論如何都按捺不住。
“咳!——”他終於一口血吐出,鮮紅了一地,水藍之色的裙邊開出了朵朵妖豔的血色潑墨桃花。
扶住蕭析絕的臨落一臉無奈的瞪著在一旁無動於衷的元陵,青衣公子幽幽的走過去。
“先找個地方幫他把毒逼出來吧!”
那些不堪的、痛苦的、快樂的、美好的記憶如決堤的洪水,相繼而來。破碎的畫麵被無序的打散,混亂的連接,勾起他心中最深處的最痛苦的記憶。
而他偏偏又是意誌力極強的人,夢境之中,他不由沉淪,卻在潛意識裏不斷告訴自己要醒過來要醒過來,於是他不得不在回憶與現實之間的黑暗交界處徘徊著掙紮著。他慌亂、不知所措,掙紮之中,他忽然握緊了一片冰涼,雖然是冷冰冰的一片,但他依然沒有放開。
而現實中的情況卻是蕭析絕緊緊地握著臨落的手。
臨落本來有意的無意的往火堆裏添著木枝,卻不料被蕭析絕抓住了手,剛想反手打他一巴掌說他非禮,卻又聽見蕭析絕輕聲的一語呢喃:“......娘......”她一怔,手也動不了了。
“娘,你為什麼,不要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