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的後院,有一扇窗。
那是個雜物室,很少有人去。在我記憶,那就如地下室一般漆黑而又潮濕,那隻有一扇窗。那扇窗,無論白天黑夜,望去,永遠都是黑黑的一片。
我問奶奶,她永遠都是微笑的告訴我,假如說哪天我不聽話,就要拉到那扇窗之後再也不出來,那裏有惡鬼,會吃人。
那時,小小的我,記在心裏,再也不敢不聽話,怕我一旦不聽話就會被奶奶扔到那扇窗之後。
第一次見沐年,是我五歲時。
奶奶把他帶到我的麵前,說:“這是沐年,他以後就是你的哥哥。”
那時的沐年,麵容幼稚而又可愛,我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看著他,他也好奇的看著我。他,是第一個看到我沒有被嚇哭的人。
漆黑的夜裏,我突然醒來,每次都能看到我身邊多了一個小小的身體,他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讓人感覺莫名其妙的安心。
我喜歡觀察沐年臉龐,不知道是因為沐年的臉龐格外精致華麗還是我對他的好奇。
我不喜歡叫他哥哥,奶奶每次聽到我沐年沐年的叫,一蹙眉,布滿皺紋的臉更顯蒼老。我立刻乖乖的閉了嘴,隻害怕她把我扔到那扇窗後麵。於是,從今以後,我再也不當著奶奶的麵叫他沐年,奶奶不在時,我立刻被打回原形。
他,也算是我童年時期的第一個朋友。他剛來十字村,經常受那調皮的小男孩欺負,每次我都會把他護在我的身後,大吼著:“誰敢欺負我哥哥!”
我的話音剛落,本來站了一圈的男孩都一哄而散。
沐年站在我的身後,低著頭拉住我的小手,小聲的對我說:“沐雨,謝謝你。”
那時候,出了沐年唯一願意跟我玩的男孩寒洛染總是會給沐年一個白眼,說:“你是不是男人啊,要你妹保護你。”
每天早上,準時的時間,寒洛染都會在我們家院外喊著,沐雨,沐年,上學啦。
這樣的生活,直到我十歲那年,一個男人來到了家裏,看見我和沐年,蹲下身,握著我們兩個的手,說:“沐雨,沐年,爸爸來接你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我的爸爸。
我和沐年來到城市,這裏沒有鄉村間的清新,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繁華和喧鬧,沒有綠色的田野,沒有蔚藍的天空,沒有夜晚閃閃發著綠色的光的螢火蟲,沒有踩在草地上的沙沙聲,也沒有,那個黑漆漆的窗口。
夜晚,我突然驚醒。
窗簾忘記了拉,從窗外誰進來幽幽的月光,夾雜著嘀嗒的雨聲。
我穿著我那件白色蕾絲睡衣,赤腳下了床,還記得沐年給我買下這件睡衣的時候說:“我看到這件睡衣就想起了你。”我當時覺得,難道我長的像這個睡衣不成?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身邊在也沒有那個靠在我胸前的小腦袋,但每天晚上,他都會為我拉上窗簾,今晚,出乎意料的沒有。
我拉上窗簾,屋裏漆黑一片。
這時,我看見了我的書桌上,有一個什麼東西正在閃閃發光,我心裏暗暗詫異,走過去,是一張很硬的紙。
拿起來,連字都發著詭異的綠色光芒。
你好,歡迎接受死亡的儀式。
是誰的惡作劇?我把我所有認識的人在腦海裏過濾了一遍,幾乎沒有任何人會把這種心思劃在我這樣的人身上。沐年?他也不會。
突然,我感覺房間裏多了一個人,我夢的轉身,卻看見床上躺了一個人,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目光,慢吞吞的做起來,向我投來目光。
我定在原地,那是一張與我一模一樣的臉,長發搭在肩上,微微有些蓬亂,黑色有些詭異,雪白的臉蛋上,連那個一個十字模樣的烏青胎記都一模一樣。
突然,那個人對我詭異的笑了一下,臉蛋上的十字突然從中心冒出紅色的刺眼的鮮血,如一朵正在慢慢盛開的紅玫瑰,在她的臉上蔓延開來。
我坐起身,豆大的汗珠從我的額頭留下來,依舊是我的房間,窗簾拉得好好的,我看了一眼書桌,上麵除了一些飾品和我厚厚的書,什麼都沒有。
原來隻是個夢啊。我擦了汗,繼續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我揉了揉朦朧的眼睛,打著哈欠走出了房間。
“沐雨,起來啦。”沐年看見我,把早餐端在桌子上,爸離開這個世界已經很久了,現在每天早上,都是沐年為我做的早餐。
我坐在椅子上,開始吃了起來,爸離開後,似乎已經習慣,每天早上,沐年都會端來我的早餐,溫柔的對我微笑。
“我先去上學了,你自己先吃。晚上見。”沐年說著,走出了家門,雖然我們在同一個學校,他高三,我高一,但是,似乎,幾個月來,他從不跟我一起去學校。
我點了點頭,然後就是輕輕的關門聲。
吃完早餐,我背起書包,鎖好門,也準備去學校上學了。
走在小巷子裏,圍牆裏伸出來的樹枝又飄落下如蝴蝶般翩翩起舞的黃葉,冷風吹過,也寫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