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林依然吧。"杜翼的媽媽站在門口,搭了條紫紗披肩,嘴唇很薄,風韻猶存,雙眼含笑,卻掩不住那一股精明的味道。一個五十多歲女的弓著身子走過來,他們家保姆吳媽吧,她幫我們放好進門拖鞋,其實我想和吳媽說我不是你們家未來的女主人,不用對我太客氣了。
"阿姨,你好。難怪杜翼帳的一表人才,原來基因本來就好。"
"這孩子很會說話,討人喜歡。"杜媽一邊說,一邊往客廳的方向看。
"叔叔你好!"向坐在客廳裏正在專心琢磨東西的杜爸打招呼。杜爸微側了臉,嗯了一聲。
"嗬嗬,進來吧進來吧。你爸爸現在真是越來越沒個正經事了。"杜媽讓吳媽接過我的東西。
杜爸原來在研究一個死棋,象棋。我坐在茶幾的另一端,他對麵,他絲毫沒有感覺,很專心。
"叔叔,這個能不能這麼走。"我把馬走了個日步,把象走了個田字。
"嗯?嗯,嗯,嗯。"杜爸摸著下巴抬頭看著我,又繼續看棋局。開始一步一步移動,過了十分鍾,他拍拍大腿,好了。
"你是杜翼的女朋友吧,剛才那兩步走的相當漂亮。我們來對奕一盤怎麼樣。"杜爸的臉上泛著一副相當滿意的笑臉。
"你還會下象棋。"杜翼疑惑卻並不吃驚。
"下什麼下拉,準備吃飯了,我們還沒和依然好好聊聊天了。
"聊天可以等會吃飯的時候慢慢聊。"杜爸是老小孩吧。
"真拿你沒辦法,杜翼,家傑今天給你送了點資料過來,說對你新立的案子有關,你去看看。我去廚房看看晚飯現在準備的怎麼樣了。"這個家明顯陰盛陽衰。
半個小時過了,我和杜爸的局還沒散就被杜媽拉到餐桌上,杜爸堅持等吃完飯繼續。
"依然呀,你是做什麼的呀?"杜媽殷勤的問到,我瞪了一眼杜翼,他果然什麼都沒說,他假裝沒看見繼續吃。
"我是東鴻的一個外貿業務員。"
"東鴻也算一家可以的公司。"杜爸呀,都上市了呢,哎,也就你們杜氏會說人家才可以。
"嗯,依然好像不是上海人,是哪裏人呢?"工作不是重點。
"我是x省的。"杜媽臉色有點不好看,x省經濟可遠遠沒有上海好。
"那依然的爸媽是做什麼的呢?"最重要的問題是這個吧。
"我家在x省的一個小鎮上,我爸媽都是做點小生意的。"杜媽徹底陰著臉了。杜翼低頭吃飯。杜爸的臉色也瞬間烏雲密布了。杜爸飯吃到一半就上樓去了。不是本地人就算了,還是那麼偏遠的地方,沒有家事沒有背景的,別說進家門,就是做杜家的正牌女友都讓他們丟人,不高興簡直是必須的。
如坐針氈,好不容易熬到寒暄幾句說再見,出門的時候,杜爸爸沒來送我,和杜媽媽說再見,她陰沉著臉沒什麼反應,過了一小會之後愛理不理的"恩"了一聲。看了看客廳下到一半的象棋,雖然早知道是這個樣子,不過心裏還是起免不了的波瀾。
"依然,明天凱悅樓,一定要來好嗎?我保證你能揚眉吐氣。"杜翼鑽進副駕座,雙眼閃著精光。
"真是不明白,幹嘛非要我去,我很不爽知道嗎?"再三提醒我,明明不是一個世界的嗎?
"依然,你答應了呀,況且你大一的時候就說要做我女朋友了,短信我還留著,休息賴賬。"
"大一?我都和你解釋多少遍了,我當時鬧著玩的"
"感情能鬧著玩嗎?"
"杜少爺,一個玩弄感情的人,你說這句話,忒沒營養了吧"
"這個我不管,反正你欠我的,明天別開車了,我派車接你,到淮海路換套衣服,有人會帶你的。"
"下車,我上輩子欠你的。"
"嗬嗬"某人賊笑,真是一臉得意樣。
上海人,外地人,總能引起唾沫無數的話題。即便我最好的兩個死黨陳瑩和祝小薇都是上海人,也不能減少這幾個字眼帶給我的沉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