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聞歌(1 / 2)

又是三年過去,自正定十年十五歲誅滅胡成起,至今九年的時間。吳華不僅功力更深,亦且多有行俠仗義、除魔衛道之功。聲名顯赫,早已是年輕人心目中的偶像。而這九年時間,張進修習劍訣,根基打得極牢,劍胎已成,卻始終未能進入禦劍之境。師傅告訴張進這是機緣未到。可這機緣在哪兒?張進懷疑師傅也未必知道。

去年冬至,遼海有雙鶴銜瑞芝獻祭天壇,劍南有白猿捧蟠桃進貢。天降祥瑞,龍顏大悅。正月初一上元大典,聖上下詔,改年號為德瑞,大赦天下,萬民同慶。

張家正是興旺得勢之時,闔府歡聚,聖上與貴妃賞賜如流水般傳入張府。府中歡聲笑語,連著下人都是得意洋洋。張老爺子雖是有德之人,當此時節,也是老懷欣慰。大兒子張環見今是禮部清吏司員外郎,二兒子張林如今是青州明德書院最年輕的教習,俱是儒門精英人物。年下回家團聚,自然要向老爺子稟告這一年的事跡。如何教習子弟,如何推廣教化,如何勸誨匪人使其迷途知返,如何除魔衛道安撫民心。有功成名就的喜悅,也有曆盡艱苦的辛酸,一家子聽得也是津津有味。

獨張進一個是越聽越不是滋味。倒不是嫉妒兩位兄長,隻是自己也十八歲了,卻是閑居家中,寸功也無。更不要提什麼以吳華大俠為榜樣,要名揚四海的豪情壯誌了。

閉門家中,如何能建功立業?古人也說讀萬卷書,還要行萬裏路。張進狠下決心,決定要孤身闖蕩江湖。

於是,張進,好吧,吳慕華少俠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家人熟睡之時,以劍胎初成之功,持青鋒劍一柄,越牆而出。誓要創一番事業,好安慰張老太爺受傷的心。當然,行囊中另攜銀票五千兩、金銀細軟若幹。這個是必不可少的。要是囊中羞澀,吳少俠又如何能夠風流瀟灑呢?

當然,吳少俠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越牆而出、身形瀟灑之際,張老太爺在閣樓凝視不語,老夫人在房中忍泣無言。老太爺身後的陰影中,有個略有些沙啞的聲音道:“大人放心,進兒此去定會平安無恙。”隨即一閃而沒。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通往衢州的官道上,吳少俠騎著一匹棗紅馬,正悠悠的走著。雖說是官道,因這一帶山勢陡峭,道路崎嶇,不能策馬奔騰,未免損了吳少俠的豪興。不過道旁山色秀麗,水流潺潺,加之春和景明,鶯聲鳥語,吳少俠倒也看的興致勃勃、心情愉悅。隻是離家月餘,吳慕華心情卻是有些低落。原本想著出門之後,便遇上惡霸逞凶,自己寶劍一揮,行俠仗義,便即名揚四海、萬人敬仰。孰料而今聖明之治,盜賊偃服,吳少俠一路行來竟沒有一展抱負的機會。心中自不免對“姐夫”有些腹誹,為何不留點兒機會給他,這聖明也太過。“姐夫”者,今上也。

當然,吳少俠並非唯恐天下不亂之徒,眼見得一路祥和、處處笙歌,也是高興。誰不想太平盛世?誰不想生活安逸?隻是未能施展抱負,令天下英雄識得自己這塊美玉,不免掃興。幸好適才路遇商隊,打聽得前麵不遠便是衢州城外的回望坡,有酒亭可以歇歇腳,再往前就是州城。一聽到酒亭,吳慕華似乎酒蟲都爬到喉嚨了,恨不得立馬歇下來好好喝兩盅。

到得坡前看時,卻是一個草亭。亭前空地搭了個涼棚,擺了三五張桌子,止一個中年精瘦漢子帶著個小廝賣些茶酒。亭邊北坡下有條小溪,溪水潺潺,岸旁開著些野花。亭邊坡地上綠樹成蔭,加之鶯聲和鳴,確是令人神情一爽。此時尚無客人。吳慕華放了馬自去溪邊飲水吃草,自走到涼棚下撿了張桌子坐下。問酒保打了兩角酒,又問有無下酒之物。酒保回道:“有養在溪中的好鮮魚。”吳慕華大喜,叫做個清蒸鯉魚。隻見那小廝去溪邊竹欄圍著的水塘中撈了條魚,酒保自去拾掇。吳慕華便自先自斟自飲,一口酒下去,竟是甘冽醇厚,便問酒保:“這酒是什麼酒?是何處釀的?”酒保回道:“酒是衢州城中醉仙樓自釀的竹葉青,我從他家買來。這可是我們江南一帶聞名的佳釀,客官可要多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