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吃晚飯,出門溜達了一下,來到平時打電話的村邊小店。

我撥通了表舅新買的小靈通,信號有些不大好。

我說的話斷斷續續,不過表舅馬上領會了我的意思:“阿票,你是說,我們利用春節返鄉把斷碼鞋賣到我老家湖北?”

“對!”我把腦子裏已經盤算成型的計劃告訴他:“我們利用和鞋廠已經建好的關係,把他們的斷碼鞋一股腦兒用汽車運走,去你們湖北老家,一邊走一邊賣!”

“可是,現在過年,就算你價碼開的再高,不一定能找到開大貨車的師傅呀!”表舅沉吟了一下,開始細致分析計劃的可行性:“再說,萬一貨物沒有及時甩掉,你打算怎麼辦呢?”

其實,這也是我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的問題,賠本處理我當然不願意。可是,做生意的話,誰又能保證萬無一失呢?

我盯著表舅的額頭,看到他發際下麵深深的皺紋褶子,突然,我叫了起來(這可能是我的優點之一,遇到困難時腦袋轉得快,不按常理出牌,有時會突然想出對策):“表舅,你以前不是幫鞋廠在內地跑業務的嗎?我們可以趁這次過去,建立起自己的銷售網絡,賣不掉的鞋子就留給當地的銷售商處理,按月借款,以後,我們在溫州拿到的斷碼鞋,都可以這麼做了。這個肯定不難做,反正你是熟門熟路呀!”

“對!”表舅也被我說動了:“就算他們不按時給我們結款,也得這麼做!做買賣當然得冒風險,要是等穩拿穩了,就沒有我們的機會了。咱們又不是沒窮過,光腳的還怕穿鞋的!”

“是呀,咱們不是還賺了三萬多嗎?”我趕緊趁熱打鐵,“就是不知道豔雪姐打算先分錢,還是繼續幹!你看,是你跟豔雪姐說說,還是我去說?我就怕她不一定同意!”

“嗨,”表舅在溫州市呆的時間長,比我還了解溫州人的天性,“你還不知道她,隻要有錢賺,你讓她去火焰山,她也樂意!”

嗬嗬,那倒是,我們溫州人確實是“見錢眼開”!不這樣的話,在七山二水一分田的浙江邊角,我們怎麼可能發家致富呢?

打完電話,我照老規矩站在電話旁等表舅回複,果然,不到五分鍾,他就打電話過來了:豔雪姐同意了。而且,她還提出要帶兩個幫手,一個是她老公,一個她的小姑子。都是文城人,比較實在,能吃苦。

這個突然的要求讓我有了顧慮,以前我們三個一起做生意,雖然表舅和豔雪姐比我大好多,但是我們很熟,有時候我性子比較直,說話直接,也不怕得罪他們。現在突然又多了兩個生人,而且都是比我大的成年人,我怕有時候不好說話,安排他們辦事。

我把我的顧慮給表舅說了,沒想到表舅嗬嗬一笑,開解我說:“這有什麼好怕的,大家都是為了賺錢,你是我們幾個領頭的,有什麼話就直說,我們知道你沒有惡意,再說了,當老板又不看年紀,重要的是有腦子有魄力。”

表舅這個人就是有一種底層老百姓的爽直和簡單,什麼難事、難說的話,經過他的嘴一過濾,又簡單又明白。我馬上打消了顧慮,對他說:“那就對豔雪姐說,讓他們兩個快過來吧,人多好辦事,有錢一起賺!”

“這就對了!”表舅開開心心打完電話去找豔雪姐傳達我的“指令”了。我高高興興回家收拾東西,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