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不用管。”杜恒冷冷道：“不過，謝了。”話音未落就要走，裴冬顏伸手拉住他：“你倒真是來去匆匆，這樣一點都不像你了。”
男生眯起眼，然後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她一番：“你覺得你像你麼？”
這也是裴冬顏沒有想到的事情，她沒想到他還記得她。他們初中在一個學校，當年的她不過是隔壁班一個很不起眼的女生，杜恒不一樣，他是光芒萬丈的校園偶像，幾乎什麼都好的天之驕子，唯一的交集無非是各班班長開會的時候他幫她撿起掉落的筆，中考她失利，心灰意冷去念大專，而他，沒有半點懸念考進全市最好的高中，天差地別，也許從一開始就定好了。
裴冬顏絕對想不到還會再見到他，當他出現在視線的時候，女生一瞬間以為世界錯亂了，當自己在司令台下攔住他的時候，那樣的表情，那樣的動作，才讓她明白，這確確實實是那個人。可是，過去的他永遠都是從容淡定的模樣，為什麼如今會變得如此焦躁？就因為妹妹不幸身故麼？既然如此，不應該更加努力變得更加優秀去撫慰父母的創傷麼？他不是自甘墮落的人，不可能會隨隨便便來這裏。
想到這裏，裴冬顏問：“為什麼你會來這裏？按你的成績，考個不錯的一本不是問題吧？”
“有用麼？”
沒想到男生回答得如此幹脆，裴冬顏反而有些慍怒：“為什麼沒用！你說我變了，沒錯，我在這裏呆了這麼多年了，耳濡目染能好多少？但我知道至少我還活著，不像你，你看看你以前是怎樣現在又是怎樣？”一連串的語句就像捅破了隱忍多年的情緒，裴冬顏的眼淚掉了下來：“你知道我看著這裏的男生心裏是多惡心？你知道我其實多討厭被人圍著嗎？你知道我現在還在用那支筆嗎！”
“而你呢！為什麼不去考大學，為什麼要來這裏，為什麼要變成這樣！”女生哽咽道：“這麼多年，我一直憧憬的人，怎麼能是這副模樣！”
一番話劈頭蓋臉，杜恒也有些動容，站了許久，他才淡淡道：“對不起。”
裴冬顏把他給的外套脫下來往地上狠狠一摔：“我真是瞎了眼！”她哭著跑出了冷杉林。
杜恒已然跨出一步要追上去，然而，內心的重量卻不允許他這麼做，隻緊緊攥著那枚扣子，直到手掌發疼。
杜恒用很輕很淡的語氣敘述著整個過程，雖然避輕就重，但季曉寧依舊內心駭然，她側臉看向男生，他依舊是那副樣子，不喜也不怒。
他心裏到底裝著什麼？
或者，
他心裏還有什麼是裝著的？
夜風微寒，街邊的法國梧桐沙沙作響，在這條令人目眩神迷的街上，季曉寧突然覺得有些吃力。她不知道杜恒的行進方向，她隻能跟著，在男生不急不緩的步子裏，他，在想什麼？
“那你……”季曉寧試探般放輕了聲音，問出了曾想了無數遍的問題：“那你，為什麼會來這裏呢？”
“我妹妹不是自殺。”杜恒手裏盤著那枚銅扣，他抬頭望了望天，仿佛在調整自己的情緒，然後才淡淡道：“推她落水的人，就在這個學校。”
www.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