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國計劃與分離(1 / 2)

在路燈光的波浪裏

雨滴一顆一顆落成細線

穿過車窗的縫隙

落在我的臉上和眼睛裏

橘黃色的巨大的光暈啊

一個一個接一個經過我們

我就這樣恍惚著聽見

你傾吐出心裏的秘密

陌路的人舉杯

唱起跑調的老歌

窗外的雨水啊

紛紛落進你的眼裏

陌路的人舉杯

……

江筱這一代學生中,有一部分人從初中乃至小學就開始聽許嵩的歌,江筱小學時愛聽周傑倫的歌,初中時偶然邂逅了許嵩綺迷的嗓音,就漸漸非他不可了,到最後,隻有許嵩的歌,才能不經過她的大腦審核而被直接下載且永久存在於列表裏,這些歌大多有著難以描述沉重或舒緩的節奏,描繪著淫靡蕭索的場景雲雲,與現實的場景地北天南,但就連跟可愛的領居們拔刀相向的那天,江筱都是右手持刀,左耳塞著耳機,放著這位的歌曲,毫無緣由。或許是一個人有一部分急於融於現實解決問題,另一部分又想留在某個虛構場景裏的原因吧。許嵩的歌,是最具代入感的流行歌曲。

但這樣的夜晚,還是屬於民謠的。

這群男孩子們當中有不少愛著民謠的,但大多不會彈吉他。上麵這首《深夜的歌》隻能在深夜裏由手機播放器演繹了。張過年嗓音低啞、吉他或輕撥或掃弦,弦絲隨著指尖發出頻率不一的震動,組成富有節律的音符,流淌在平坦的草地上,輕而有力地撩動聽者的心。當然,這些東西,唯有有心的聽者方能覺察出。

寧孜秋和鄭凝川並排坐在稍遠的地方,他右耳的耳機和她左耳的耳機連著同一部手機。設想周圍的環境若是進入完全的靜默,有星的夜幕沉沉垂落在這片青蔥的、零星散落著純色帳篷、帳篷前蜷著幾個年輕孩子的草地上,那麼順著狹窄的耳室、悠長的聽覺通道,順著裝滿年輕熱切的血液、富於彈性的血管,她的心跳聲應該能夠使他聽見。

隻是她的心髒一端與他的,中間還隔著千千萬萬個細胞,千千萬萬套組織,千千萬萬種最終使兩顆心不能連通的血脈走向,所以這種跳動,總還是各自悶在自己的胸腔裏,永遠不會破土而出,得見光明,甚而打著燈籠,夜間屏息而聽也無法尋得。

這是個宜深聊、宜告白的晚上,隻是最終還是被毫無意義的扯皮和玩笑消耗光了。

“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喜歡他了,就連一開始的告白都顯得蒼白無力。我的能力使我能夠逼迫自己不想起他,漸漸忘記他,把本來就沒有多少的回憶藏起來或者幹脆毀掉,就這樣一年、兩年,年複一年,重新進入一種所謂的全新生活模式。隻是在某些時候,比如交了一個說話神態很像他的朋友,比如在上解剖課上麻木剝皮、去筋膜、和死者作無聲交流的時候,比如聽到某首歌的時候,比如有人提到他在的那座城市,我就會後悔為什麼把本已訂好的車票退了。這樣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是真的還喜歡,比想象的要深,這時候我就坐立不安,一切事務都隻好停下,為自責和後悔讓步,然後靜靜等到第二天,一切如常。”

“江筱:

很多天過去了,不知道你快樂嗎?

我不快樂。

憑我過去有限的經曆,我一直抗拒“表白”這件事。它似乎帶有太多的決絕,這樣堅硬的東西與柔軟的愛碰撞時,難免有很多不適。有時候,當我們這樣做的時候內心的潛意識裏甚至希望得到的是拒絕的回應,希望以此解決或者為解決心結提供一點幫助。感情是需要培養的,是需要接觸與感知的,是需要量變造成質變的。且多數情況下,主動者往往放低自己,仿佛低人一等,而接受者難以避免地會走向相反的方向。因此,當你表現出來那種意思時,我多麼害怕,我盡量小心,然而有些事還是發生了。”

——兩年後的江筱和一年後的周悟

表白,要趁早。江筱覺得其實有無數個這樣的晚上,可以暫時克服人天生的趨利避害性,不怕打破自己美好的幻想,也不怕後果如何,隻是bebrave。但最終也不過是對方的匆匆過客。你還在和麵前的人攀談著別人的事、講到爛熟的笑料,你隻是沒想到,將來會覺得這樣的一種情景,是怎樣的揮霍。

“你的十七歲記不得,

十八歲留不住,

十九歲忘不掉,

二十歲不算老,

二十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