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我說,一種行為、一個習慣甚至是一種想法,隻要重複21天,就會永久存在了。
要是我每天都想一遍,我喜歡你,是不是永遠不會忘記了?
要是你也能這麼做,就更好了。
年少時喜歡一個人,以為隻是淡淡喜歡,以為不會久長。
年老了藥石無靈,方才明白,年少時輕言放下的,實則如這病痛,已入膏肓。
——矢誌不渝的21天效應
寧孜秋告訴江筱她和鄭凝川在一起了的時候,江筱覺得她也喜歡上了一個人。
有天早上她迷迷糊糊地從媽媽的電動車上滑下來,半眯著眼,任憑媽媽替她把緊緊裹在身上的盔甲拆下來,就像拆掉一個千年木乃伊身上的紗布。先是小件的耳罩、口罩、脖子套、手套、圍巾,然後是一件重的要死卻不得不說非常保暖的、出自媽媽二十年前工作的服裝廠的紅色呢大衣、一件不常在家的爸爸的藏青羽絨服,最後是一對幾乎能裹住整條腿的腿罩,一個胖胖的、貌不驚人的江筱就實實在在地和t市的冬天相擁了。t市地處南方地區,沒有極冷的冬天,隻是媽媽覺得冷,覺得江筱也會冷,雖然江筱步入青春期,一點也不畏寒,但媽媽真的很愛她,她覺得多裹點衣服能讓她安心,就從不反抗。
其實後來江筱想起在t市的日子,總覺得學醫的自己能把那麼多的骨頭、肌肉劃分區域、記個清清楚楚,跟媽媽那時候把她包得嚴絲合縫,又條理清晰地將這些部件拆卸下來有著莫大的關係。不過當時的江筱,心裏還是希望媽媽能拆得再快點,因為關係好的同學總笑她被裹得像個粽子。即使心急也不願自己動手,江筱現在完美地演示著作為擁有“煉獄”高考模式的教育強省的莘莘學子之一,缺乏睡眠的可惡樣子,嗷,對不起,是可愛。
在漫長的三分鍾裏,江筱的混亂思維從“媽媽為什麼這麼怕冷?”的靈魂之問到“哪三個詞組的虛擬語氣隻有兩種變化形式來著?”再到作為一個擔任英語課代表整整三年的優秀學生的操守:“今天第一節課就是物理課,我還要不要冒著被大老江處決的危險在早讀課的時候去拿英語默寫本啊”……
就有一個小小的空檔,江筱的腦子裏莫名地閃過那個男孩子的笑臉,然後心裏悶悶的感覺好像立刻消散了不少,連極度缺覺的虛軟也好像從沒存在過似的。揮別了同樣缺覺的媽媽,江筱向五樓的英語老師辦公室出發,然後抬頭看見教學樓橫梁上貼著的那句標語“你努力過了,上帝不會辜負”。事實證明,一個不善奔跑的胖子,在高速前進的時候,無論給她多麼熱血的雞湯(還是每天都重新熱一遍的那種),都無非是徒增她想把早飯吐出來的欲望罷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從後麵叫她名字,拍了拍她的左肩,她第一個反應是,能不能拍右肩?因為上次英語課的時候英語麻麻告訴她,她有點高低肩,左低右高。江筱有點木訥地轉過頭,目光撞上在大腦的成像裏還熱乎著的一雙溫柔的眉眼,趁大腦還沒控製臉紅的時候,自然又不失淡定地、親昵又不失禮貌地回答了周悟問的幾個簡單問題:你去拿默寫本?今天默寫什麼?我是不是也應該去拿數學作業了?“是的每天早上都要提前拿回來第五章所有的新詞和維克多詞典字母d開頭所有詞彙和用法第三節才是數學課你可以等大老江的物理課結束再去拿不用急”周悟笑著,感慨江筱的肺活量,“嗷嗷好的,你快去吧”“恩”。
希望將來參加口譯考試的時候,播音員的聲音別跟這個家夥一樣,否則我的所有努力,都會前功盡棄。因為你說話的時候,我好像什麼都聽見了,可腦子裏又嗡嗡的好像什麼也沒聽見。
江筱拿著英語麻麻早就批好放在門外的默寫本焦急地趕回高三九班教室的時候,與黑著臉的大老江不期而遇。她順手把本子放在講台上,側著臉,感受到同坐第一排的同桌兼好哥們何犇向她投來同情的眼神,餘光瞥見他順走了講台上的默寫本,偷偷藏在她桌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