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不會騎馬，要求和止殤共坐一騎。
他同意了。
在我的印象中，但凡是我所要求的，止殤都會無條件地縱容我。
此時地上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雪，城東梅花傳來縷縷幽香。穿梭在層巒疊嶂之中，倏忽之間看見有出來覓食的小動物，又在稍不留神之時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之中。
“哥哥怎麼除夕夜就回來了？今天上午的戰報傳來，說是明天才能班師。”我靠在他的懷裏，似乎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交織在一起的草藥香。
“提前回來的。”他淡淡道。
“為什麼？”
“止殤記得答應了公主十日之內回來，止殤不會騙公主，斷然不會食言。”
由於身上穿得是在太厚，無法仰頭看看止殤說出這話的表情，我也無法猜出他是什麼表情。他從來都是在我意料之外，甚至不被任何人淩駕。
“哥哥快馬加鞭地趕回燁城，就是因為這個？”
“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希望以後一直都是這個理由，一直都是……”我聞到一股淡淡的草藥香，突然間覺得特別安心，眼皮不自覺地耷拉下來，昏昏欲睡。
風雪漫天，而他總是給我溫暖。
“止殤，我可不可以喜歡你？”睡意朦朧之間，我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被這場大雪大風很快地掩埋了，他似乎確鑿真的沒有聽見我這句話。
我是被除夕夜的煙火驚醒的。正好是子時，我趴在止殤的懷裏，看著滿天絢爛的煙花，映著半片天空都變了顏色。燁城燈火通明，人潮湧動。我揉了揉還殘餘著睡意的眼睛，聲音很是含糊：“煙花真漂亮，也不知道父王在長安能不能看到。”
“會的。”他淡淡答道。
會的，父王會看到煙花。隻不過，不是你我所看見的這一片。
“我好想去長安，我想父王了，我想吃父王喂的五彩湯團……”我突然間眼淚汪汪，霧氣蒸騰見想起了遠在長安的父王，他一定也很想我。我是一個到了十六歲還長不大的孩子，離不開那些又敬又怕又親的人。
我喃喃道：“聽說，長安很美。那裏有花飛花落無限淒美，陌上初熏；那裏有一美人，清揚婉兮；那裏有簌簌梨花滿長安，造化鍾神秀；那裏還有百尺帝都雙闕，手可摘星辰……”
“會有一天的。”
“什麼？”風雪太大，我聽不清楚他說的話。
“會有一天，我會帶著你，登上長安的帝都雙闕，看這繁華世間的沉浮和漫天絢麗的煙花。”他的眉目俊朗，輕輕地擱淺在開滿梅花的大雪之中。
“那好，我記下了。”
我一定會記下今日的一字一句，等待著某一天你來兌現諾言。
13
大年初七的時候，父王回來了。
我在大薑宮每個月都會有一期測試，是活期測試，抽著抽著就成了定期月考。由於每個月的初七這一天薑國的“月頭月末報告會”結束了，父王一下子進入了無事可幹的狀態委實困難，正好通過月考來緩衝一下。
對於這種跟葵水到來的頻率一樣高的活動，相比較之下，我還是比較喜歡葵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