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生於畫卷,卻不知何時有了自己的意識。每日清晨他都會佇立許久,撫著我的臉頰,喚著我的名字。感受著他指尖的溫度,我覺得前所未有的溫暖。
我要見他。我的腦中滿是這個想法,掙紮了三月,我終於逃出了紙張的禁錮。
“姒兒,你終於回來了。”他緊緊地抱住我。
他是那麼的溫柔,為我做可口的飯菜,帶我逛遍大街小巷,在寒冷的夜晚為我披上一件衣裳。
可是每當他凝視我時,我總覺得,他看到的是另一個女子的身影。
直到那一****誤入他的書房才明白,原來他口中的“姒兒”,一直都不是我。
她叫姒央,是他自幼傾心之人。他們定了親,也算是一段佳話。可是那年他遭人誣陷入獄,她嫁與縣令之子為妾,自此二人斷了聯係,再未相見。
而我之所以有了靈識,不過是因為那一****咳血落在畫上罷了。
他對我好,隻為那張與她幾乎一模一樣的容顏。
那我呢,他置我於何地?我不禁怨憎。
“姒兒,下雨了,我們回家。”他為我撐起一把傘。
“我不是姒央。”我推開他。
“姒兒,這不是你以前最討厭吃的嗎?”
“可是我很喜歡。”我盯著他的眼睛道,“我不是她。”
可無論我怎樣糾正,他都執著地叫我“姒兒”。
他的心中早已被她填滿,不留半絲餘地給我。
“姒兒,求你,別離開我。”他緊緊地抱住我,語氣中滿是卑微哀求。
“好。”我注定還是要成為她的影子。
這愛,終究是求不得。
就這樣,我們相伴了數年。
早先他因她的離去咳血數日損壞了身子,又不慎染了風寒,自此一病不起。看著他難受的樣子,我的心一陣酸澀。如果能減輕他的痛苦,無論付出什麼我都願意。可我口中的一切,甚至不如一顆可以使他安睡的罌粟有用。
“姒兒,有你在,真好。”
“姒兒,以後我不在了,你不可以挑食,天冷要注意多穿衣服……”他抓著我的手一點點叮囑著。到最後,他在意的仍是她。
第二****醒來時,發現他睡得安詳。可無論我怎麼叫他,他都再未應聲,人們都說他死了,可是我不信。
我又回到了畫卷,我要守在這裏,等著他歸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女子將這畫卷打開。
“夫君,你看這紙上的人好美。”
“嗯。”他的手撫上我的臉,依舊是那熟悉的溫暖。
他和她站在一起,是那麼的般配。
“不許你盯她這麼久!”她怒道,將畫卷甩入了火盆之中。
“娘子,怎麼連畫上人物的醋都吃?”
“我不管,你隻能是我一人的。”
“好好好……”他無奈道,任由我被烈焰吞噬。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我有幸嚐遍了這人間七苦,也算是不枉此生。
我翩翩舞於這炫目的火光之中,笑得燦爛。
【我費勁一生渴望參透你的命數,可原來一切執妄終不過七苦。】
【非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