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又請他稍等片刻,說拿上衣服就陪他一起去喝酒。湯阿四哪裏還有什麼心思再去喝酒,早就想到小翠紅那兒去,泄泄被蘇婷惹上來的火氣,便借故把喝酒的事情給推掉了。
楊逸目送著他們走出胡同口,得意地笑了起來。猛然覺得耳根子一陣疼痛,蘇婷已怒氣衝衝地拽著他的耳朵,咬牙切齒地問道:“說!誰是大姐,誰是誰的大姐?你跟那家夥說什麼了?他為什麼那麼怕我!像躲瘟神似的那麼怕我!”
楊逸連連喊疼,一邊還樂滋滋地笑道:“別,姐,我的蘇婷姐,我不敢了,我下次絕對不敢啦。”
“說!說了我就放了你,你說不說,到底說不說!”蘇婷見他發笑,更是一臉怒火,連眼珠子都要綠了。
楊逸樂得笑彎了腰,連連喊道:“好,說,我說……”
“蘇婷姐,你回來了!姐夫,你們這是幹嘛?”此時,阿竹從胡同外走了進來,手裏拎著一籃菜,後麵還跟著蔻蔻。她見楊逸和蘇婷這副模樣,也覺得有些好笑。
蔻蔻高興地跑過去,喊了一聲爸爸。楊逸便趁機抱著蔻蔻,逃離了蘇婷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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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蘇婷姐,別生氣,嚐嚐我們阿竹的手藝。”楊逸嬉皮笑臉地往蘇婷碗裏夾了一塊豆腐。
“哼!不要臉,在診所幹嘛摸我……”蘇婷見阿竹正疑惑地看著她,便生生地把“肚子”倆字給咽了回去。阿竹聽了,似乎有些不太高興,拉著蔻蔻就回房間吃去了。
楊逸忽然正色地問道:“蘇婷姐,到底什麼事,為什麼不好下手?”
“隨棗會戰你知道吧?三十九軍被打散了,部隊化整為零,上山打遊擊去了。”蘇婷慢慢地說道。
“國軍三十九軍?我在南京消息閉塞,哪會知道這些。可這跟你們有什麼關係?”楊逸問道。
蘇婷瞪了他一眼,說道:“誰讓你插嘴啦?不許插嘴,聽我說完!”
楊逸暗暗叫苦,心裏很不服氣。明明是你蘇婷先問我的,還叫我不要插嘴。這姑奶奶可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接下來,他便安靜地聽取了蘇婷向他講述的整個事件過程。
三十九軍的一個團,奉上級命令,潛入大別山打遊擊。不想在行軍途中迷了路,險入了鬼子的伏擊圈,傷亡慘重。後來一直被鬼子追剿,現在已竄至來安一帶,人數僅剩下不到三百人。團長熊時輝秘密潛入南京,尋求其堂兄熊式灼的庇護與幫助。熊式灼,原國民政府省級要員,兩年前在察哈爾向日本人投降。現在在南京擔任籌備偽政府事宜的一些日常工作,有一些經濟實權。
據南京地下黨內線報告,熊時輝到了南京之後,就一直有日本人和漢奸來熊府找他,並千方百計地加以威逼利誘,現處於被監控的狀態下。據他的一個隨從講,熊時輝掌握著來安城一個秘密的武器倉庫,是南京保衛戰時留下的。這個情況,熊時輝在第一時間便透露給了他堂哥,想以此換取這三百名兄弟的性命,並給他一筆錢,好讓他遠走高飛,遁走香港。據說,他的妻弟現在就在香港定居。
可他堂哥熊式灼竟將此事告訴了日本人,弄得熊時輝騎虎難下。他和日本人打了多年仗,從淞滬會戰,到南京保衛戰,從武漢保衛戰,又到隨棗會戰。在他看來,他和日本人根本不是尿不尿得到一塊兒去的事情,而是見了麵就想往他們臉上撒尿的那種。可如今在人家屋簷底下,他這叫虎落平陽被犬欺,心裏懊惱也沒得用了,隻能采取不合作的態度。
十天以前,南京地下黨組織把這個情報彙報給了新四軍二支隊黨委。在蘇婷的主動請纓下,粟司令便派她來南京和地下黨的同誌接頭,找機會營救熊時輝,查到秘密武器倉庫的具體位置,為兄弟友軍的轉移提供便利條件。
情況介紹到這裏,楊逸陷入了沉思。過了很久,他抬頭問蘇婷:“這個熊時輝是不是被打得嚇破膽了?非得跑香港去啊!他也不想想,校長能放過他嗎?”
蘇婷一愣,問道:“楊逸,你什麼意思?”
楊逸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我還會有什麼意思,估計這會兒,軍統的鋤奸團正磨刀霍霍,瞅機會幹掉他呢。”
蘇婷停在嘴邊的筷子,忽然落了下來,她兩眼直瞪瞪地盯著楊逸,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