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潮(1 / 2)

2012,盛夏。

我站在一片樹蔭底下,卻絲毫不減烈日帶來的暑氣。陽光為那pm2。5嚴重超標的空氣鍍上一層沸騰的金黃色,仿佛一踏出去就是一個無邊無際的煉金爐,瞬間就會被烤焦了。

我穿著那製作昂貴的錫城高中的校服,引來眾多路人側目。

是的,就是那所吃錢的錫城高中,就是我們錫城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著名黃鼠狼,就是那台著名的壞櫃員機——吃了你的卡,可還是有人願意把卡插進去,還樂嗬嗬地以為自己撿到了一個大便宜。

比如,我的閨蜜,蕭雅的父母。

蕭雅的父母,還有蕭雅,坐在他們家那台全球隻有兩台的蘭博基尼向我呼嘯而來,他們是來接我的。巨大的引擎聲,風一般的車速,絢麗的外形,席卷了整條小街的熱氣,如火箭一般灼燒了人們的眼球。

車在我目測時速不低於150公裏的情況下,“嗤”的一聲在我麵前停下了。

我準備拉開車門上去的時候,另一輛嶄新的邁巴赫在緊隨蘭博基尼的後麵停下,嚇得我一身冷汗,撞了上去這還了得……我會後答應蕭雅送我去學校的……

邁巴赫的車門打開,下來一位穿著prada的外國帥哥,那一頭金燦燦的頭發紮起了一條馬尾,任由陽光把金色反射到我的眼睛裏。白色的prada服服帖帖地套在了他的身上,一塵不染,神情像冷漠得像一塊冰拿鐵。如果他不是外國人,我會以為他是威武的齊天大聖穿了prada降臨人間。

身後傳來陣陣驚呼和倒地的聲音。

那帥哥對我溫煦地微笑,我也對他露出我自認為最美的笑容。帥哥向我伸出手……手很白皙……然後……幫我拉開車門……

“林小姐,請上車……”

我聽到了身後不絕的連綿起伏的倒地聲……

是的,這帥哥是開車門的。

他一打開車門,芬香的chanelno。5香水撲鼻而來。這不是車內清潔劑的味道,這是蕭媽媽的味道。有一次我去蕭雅家做客,一開門就是這種味道。恕我孤陋寡聞,我以為是某種著名品牌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特別地好聞。我笑著問蕭雅這是不是威猛先生的清潔劑的味道。蕭雅嗬嗬地笑著說:

“不是哦……是chanelno。5的香水。我媽特喜歡那味道,就拿來當空氣清新劑用了。”

我也樂嗬嗬地笑著,心裏卻想:萬惡的資本家!

蕭雅也穿了錫城高中的校服,白襯衫短格子裙,一雙銀色的高幫鞋。校服經過細心地剪裁,襯出了她纖細的身形。又黑又長的頭發直墜腰間,幾縷長發散落在胸前。

她優雅地轉過頭,一副嚇死人的嬌容出現在眼前……簡直是神的傑作!

她太美了。從小學起,我作為她的跟班見識了她所有的輝煌:

知道著名的911血案麼?馮氏集團的小太子與木氏集團的小世子為了要她做他的女朋友,雇了兩個專業的賽車手,開著他們家限量版的豪車,馳騁於大街小巷。身邊還各自坐著一位私家偵探,拿著紅外線望遠鏡掃描街上的每一個人……

他們的賭注是……看誰先找到我……

可我,坐在蕭雅的家,靜靜地喝她的一克一塊金子的咖啡……

最後,誰也沒有找到我,誰也得不到蕭雅。馮氏和木氏為此老死不相往來,然後,血案發生了。

有錢人嘛,都有幾個黑幫給他撐腰。911過後的幾個月,錫城的大小角落,都傳來激烈的碰撞聲和慘絕人寰的呻吟……

這樣的事還有很多很多……蕭雅是罪魁禍首……我是幫凶……

蕭雅用力地拍了拍她身旁的座椅事宜我快點上來。我也從記憶的沼澤裏爬了出來。

我笨手笨腳地坐上去,帥哥後退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關上了車門。

我漲紅了臉,對坐在前座衣著端莊的男女,叫了一聲:“蕭阿姨,蕭叔叔。”

副駕駛的蕭阿姨帶著大大的蛤蟆墨鏡,微微轉過頭,恰好能讓我看到她墨鏡上鑲的那顆大大的鑽石,亮瞎了我的眼。

她微微地點了一下頭,好像沒點頭似的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