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我們一直靠吃樹葉子維持生命,偶爾會摘到壞了的桑葚,苦澀的要命,現在看到蒙蒙亮的天,我們幾乎暈了過去,但是卻沒有再興奮起來,因為完全沒有精力,也完全沒有力氣了。
靠著吃樹上的蟲子和樹葉,我們堅持到了第四天。我們都是經曆千辛萬苦活下來的,我不希望在這種罐頭還會有人死,但是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隻能盡全力了。白天,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的景色,很容易讓我們這些精神恍惚的人產生美輪美奐的錯覺,以為這是人間仙境,但是隻有我們經曆了一切的人才知道這是一種錯覺,也僅是錯覺而已。我已經不去看其他人的狀況,一整天都是精神恍惚,大腦幾乎已經不能思考,以至於我們到底還有幾個人活著,我也不知道。
當霞光映射在水麵上,把整片水域都染成血紅色的時候,我看到了幾隻小船組成的船隊出現在了東方,太陽升起的地方。
我很難形容當時的感覺,那簡直就是如獲新生的感覺,吳悔看到船隊的一瞬間就昏了過去,而船隊看到我們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船上,我們修整了三天,所有人都渾渾噩噩,筋疲力盡。當我得知徐倩倩已經得到救治的時候,終於也堅持不住,倒在了甲板上。
這三天,我什麼都沒有想,什麼苦惱都沒有,但是隻有感覺睡覺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是垃圾,不值一提。而且我終於感受到了釋然,似乎那些謎題,都和我沒有了關係。
三天之後。徐倩倩還是沒有起色,醫生說現在是昏迷,但是各項身命體征都是正常的,在這裏沒有醫療設備,需要到城裏做詳細的檢查。
張禿子卻意外地死亡了,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死的,不過船上的搜救隊拍了照片,我拿起來相機看了看,發現張禿子果然也是和陳宇,那個死在神道中的男學生,和陝西的那個盜墓賊一樣的死法。我們隻能歎氣,但是毫無辦法,誰也沒有想到,我們到了最後,竟然是這樣一種結果。
我們下盜洞的時候吩咐了十幾個學生在那耳室中看守負責把那些青銅器帶出去,他們倒是很安全的被救了上來。搜救隊說他們一看天氣情況不對就想把我們帶上來,但是卻隻找到了那十幾個學生。
又修整了一天,搜救隊就告訴我們該出發了,徐倩倩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我問他們在這些天裏有沒有發現一個叫應龍的,就是我們下墓的領隊。搜救隊說他可能從其他地方已經走了,也可能根本就沒有出來,但是我們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
冪非,一直都沒有和我說話,隻是坐在船舷淡淡的看著外麵,也許是因為看我對徐倩倩嗬護至極,冷落了她。
趙晶晶,她是gaogaun之女,我們出去後,她立即就被人接走了,所以之後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所有人都無力的攤倒了,吳悔甚至喜極而泣。這是怎樣的一次經曆,恐怕隻有我們這些當事人才會清楚了。
在回程的路上,吳悔和我靠在船舷上,說著我們來時的經曆。我忽然覺得一陣感慨與悲涼,一刹那淚如泉湧,視線模糊,好像積怨已久的情緒突然爆發出來。之前的一切,都恍如夢幻般的在我眼前閃過,我倆開始嚎哭起來,心裏的積怨爆發出來,也是好受了很多。
之後,我們在醫院待了一段時間。我和吳悔是疲勞過度,掛了幾瓶營養液,護士囑咐我們最近不要做體力勞動。
徐倩倩也在幾天後醒了過來,我們隻是相視苦笑,留下了一個聯係方式,就告別了。我是局外人,在治療完成後,我就回了山西老家。徐倩倩和吳悔都是張禿子的學生,這次考古行動損失慘重,他們在上邊那裏也許還有一關要過。
到家之後,我權衡再三,把這件事情的前前後後全都給父親交代了一遍。父親隻是淡淡的仰天歎了一口氣,叫我不要再管這些事了。我看父親的眼神,歎的很是真切,似乎有點像我們在巨樹上等待著命運的時候。
耽誤了幾天後,我準備收拾一下行李,從我的鋪子搬出去。這一行看來真的是不適合我,也許我應該找點其他的工作試試。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意外在我的舊衣服裏發現了一片枯樹葉子,我把它放在杯子裏,隻見那枯樹葉一遇清水立刻變大了一倍,顏色也變了,晶瑩剔透,好像在茶杯裏泡了一片翡翠。
這應該是我唯一的收貨了。留作紀念也好。
在整個事情中,還有很多我並不了解的部分。比如說這種奇怪的死亡是如何造成的,應龍的真實身份,考古隊下墓的真實目的,這黃河下麵巨大的陵墓是誰修建的。
這些仍舊是謎團,不過放到現在來看,這些問題也不那麼重要了。
一場夢被喚醒,另一場夢便已經啟程。初綻的花兒坐在昨日的晚霞裏,投射在今晨的雨霧之中,燦爛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