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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他笑得讓明明開了暖氣的房間都好冷。
“緣——桑——落——”他一字一句。好聽的聲音帶著碎冰的質感
我緊緊抱著懷裏的多比。蜷縮在衣櫃的角落裏。
他視線下移,眼裏卻閃過一絲奇怪的光亮。
“no—dal——”他輕輕地說,看著我懷裏的多比。
我聽不明白,也不想問是什麼。
他拉住我的一隻手腕,把我從衣櫃中拉了起來,我的長發翻飛,然後又鋪灑在我的身上,像一張網。
冰涼的指尖觸摸著我的手腕,他剝開擋住我雙眼的頭發,冰涼的指尖讓人心顫。
“手鏈呢。”他問,卻完全沒有語氣起伏。
我看著地毯上自己赤著的雙腳,“扔,扔掉了。”
“扔在哪裏。”依舊是沒有起伏的聲調。
“樓下的噴泉水池。”我低著頭,聲音小得快要聽不見。
多比醒了,扭動著身子,從我的身上跳了小區,它在地毯上滾了一圈,舒展著剛睡醒的身體,然後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危險般躺在羌漓染腿邊。
我緊張地想蹲下身將多比抱過來,在這個時候。
羌漓染蹲下身,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把多比抱了起來,不,應該是說扯了起來。
語氣冰涼,他笑著,帽簷的陰影下透明的瞳孔漩渦著無盡的黑暗。
“真是絲毫不虧本的交易。”他又在說我不懂的話。
“不找到,我就殺了它。”
“不要!”
我幾乎是下意識抬頭看羌漓染,心髒顫抖地快要無法呼吸,“我一定會找到手鏈的!你不要傷害多比!”我都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這種事情羌漓染從來就沒有手軟過。
“好啊,十五分鍾。”少年戲謔地說。
緊接著我跑向門外,一直跑著下了樓梯,赤著腳跑過所有的路。
冰涼的大理石板,打鬥過程遺留下來的渣滓,還有破開的碎玻璃,鋪滿著我跑過的路。
可是我已經感覺不到了,所有的神經都開始抽痛,更痛的是心髒。
那麼久的時間裏,因為多比的出現,我才能稍微像個人一樣的正常起來。
在之前斷絕掉一切信息來源的時候,我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發呆,發呆。
看著飛過落地窗的鳥,看著日落的恢弘巨大,看著沒有邊緣的黑暗夜空。
看著星星點點的光芒,怔怔出神。
一個人當困惑到覺得所有的疑問都像是一張鋪天蓋地的網的時候,真的會自動變成什麼都不想的白癡。
那時候我曾一度以為自己已經瘋掉了。
可是多比,它會用毛茸茸的身體拱來拱去,會偷吃掉一整包巧克力豆,會眨巴著水亮的眼睛望著我,會打滾,會叫,會跑,會鬧。
——會讓我感覺稍微好一點。
所以,絕對不可以——讓羌漓染傷害它。
我什麼都沒有,但是我也有希望能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保護的東西。
推開大門,鋪麵而來的冷風席卷住我的身體,絲質睡裙完全沒有辦法抵擋住寒冷,我直奔花園的水池,一路上看見我踩過的積雪,都開出了美麗的紅色小花,我知道那是被碎玻璃割破的血跡。
跑到水池周邊,我跪著,膝蓋接觸積雪的寒冷簡直要把我的神經凍僵,寒風呼呼的吹,處處都是火辣辣的疼痛。
已經麻木掉了。
手推開一層層厚重的積雪,瘋狂地找尋。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讓羌漓染傷害多比。
我知道羌漓染一定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