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弦月
迷迷糊糊中慕雪隻聽到有人這樣輕輕的喚著,似乎還有人在推動著她的身體。
她很累,頗不耐煩的想把那個人大罵一頓,卻隻覺得喉嚨裏火辣辣的,愣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眼睛也是生疼,腫得強撐著才能擠出一條縫,卻剛好對上一雙關切的眼眸,把她剛剛的怒火全都澆滅了。
母親元家家母柳顏是個雙麵母夜叉,人前優雅慈善,人後卻是暴躁善妒,她更是認定了慕雪是私生子,對她從沒有好臉色,雖然是她給了柳顏榮華富貴,卻似乎也帶給了她羞辱,對於那個眼高於頂的女人而言,她就不應該存在,所以母愛是什麼她從來都不知道,可是現在那雙眼裏卻滿滿慈愛,她一直很渴望的愛。
她不由自主的輕輕喊了一聲母親,聲音嘶啞難聽,喉嚨更是像火燒一般,疼痛奪回她的理智,慕雪忙撇過頭,紅腫的眼睛裏有些閃躲,卻很快恢複了平靜。
婦人看著她如此,總覺得弦月有些奇怪,卻說不上來究竟哪裏變了。
那婦人大約三十來歲,娥眉杏目,隻是因為年華的侵蝕稍稍多了幾道皺紋,許是因為太過疲憊了,臉色帶著幾分蒼白。
婦人看見她醒了,如釋重負般的鬆了一口氣,急忙半轉過身,吩咐身邊的小丫頭快去熬些養身的湯藥,這才轉過來又看向她,低聲詢問是否還覺得哪裏不舒服。
慕雪不敢說話,生怕自己多說多錯,她默不作聲的看了一眼四周,藜床軟榻,粉簾精秀,外屋裏紅木圓桌在正中放著,纏枝牡丹翠葉熏爐上,檀香盈盈,目光回轉到那婦人身上,一身蘇繡月華錦衫,梳著隨雲髻,端是高貴。
秀眉一擰。
難道、、、、、、穿越了?
婦人歎了口氣,抿了抿唇,不知道想到什麼,兩眼水汪汪的竟然像是要哭,她拉過慕雪的手,說道:“弦月,你母親去世,我同你一樣傷心難過,可是死去的人不能追回,想當年我父親去世,我也病了一場,可是久了也就明白了,人總有一死,安然去了,也是福啊。你娘臨終前托我好生照顧著你,我自會將你當親女兒一般對待。”婦人似突地想起什麼,抽回手,用手絹擦拭眼角的淚珠,轉而從腰間取出一封信來:“這封信是你娘去世前讓我交給你的,看看吧。”
慕雪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落在信封上,身子卻不動,顯然到現在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那婦人見她愣著,還以為是悲傷過度,失了魂,便將信輕輕的放在床沿,自己出去了。
她揉揉酸痛的眼,努力想把眼睛撐大些,卻無濟於事,呆呆的看著那信封,終究是拿了起來。
聽剛剛那婦人的那番話,她似乎明白了些現在的狀況。
自己莫名的穿越,而身體原主人的母親去世了,原主人估計是傷心過度也跟著走了,自己這抹孤魂卻剛巧不巧的來到了這個地方。
穿越也無外乎這種情節了,隻是自己既沒有死也沒有遇到神仙,怎麼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慕雪斟酌著,忽的記起那個美麗的女子,心中生出一抹異樣的情愫,卻被她笑笑揮去,看來自己是真的遇到神仙了。
想到自幼便沒有母親的嗬護,到了這裏也沒有,她的心有些疼。
纖細的指尖摩擦著那封挺厚的信箋,慕雪猶疑了一下,還是打了開來。
既然來了,她便希望可以代原主人好好活著,既然給了她一次命,她幹嘛不要,隻是可惜沒有找到自己的親身父母,還沒有討到一個說法,還有卓憶那個小丫頭要是沒有看見她會不會很難過呢?恐怕不會吧,應該是很生氣,很生氣。
唇沿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臉上濕熱,伸手摸去,卻是淚,有多久了,她沒有哭過。
七天後,她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入殮,在梨木棺槨裏,那一張絕美的臉被沉重的棺蓋一點點的掩去,那張臉,她隻見過一次,卻熟悉得讓人不敢忘卻。
她在棺槨前緩緩跪下,身上的白色孝服被風吹揚起,她在心中默默的道:“母親,放心,我會活得很好,很好。”
蠟燭被風吹熄,四周默默的悲傷中,慕雪抬起頭,白皙的臉上,一雙漆黑的雙目讓人無法窺探她的內心。
是的,她本來就是屬於這個世界,沒有人告訴她,她為什麼會被送去另一個空間,而母親卻又為什麼去世前不顧一切的把她帶了回來、
信中,母親隻是希望她平凡的度過這一生,卻沒有說明那一切,她的腦海裏時時浮現出母親那種含笑的雙眸,眼底的一絲苦澀被她看透,也許母親的心中藏著很多秘密,而現在她帶著那些秘密消失在這個世界。
可是她慕雪從來不甘於就這樣度過餘生,更何況她的餘生還沒有多少時間了。
門外落葉於半空中旋轉著落下,落在棺槨上,落在素青石板上,帶起一線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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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我是勤勞的孩子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