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岡薩雷斯握著弩箭,在他的脖頸間滑動。箭尖上的倒刺劃過皮膚,冰涼的觸覺讓他體會到了死亡的滋味——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過程。
他張了張嘴,用潑婦罵街的語速訴說著事實:“我們是隸屬於沃爾什公會的低級成員。因為這裏的村長是公會的叛徒,所以我們奉命前來緝拿。分會的會長吩咐我們,但遇抵抗就可以屠村的。大家貪圖這裏的財富,所以……”
岡薩雷斯猛然刺出手中箭,隻是在他的脖子上劃了一個淺淺的口子,隨即右手揮劍,將他的兩條腿砸斷,同時吩咐牧師:“別讓他死的太快。”
一道聖光落在他的身上,止住了某些地方的流血。他嘶聲對岡薩雷斯吼道:“你答應給我一個痛快的!”
岡薩雷斯看著他,麵無表情:“對不起,我突然改變主意了。”
獲悉戰事結束的雷薩德很快趕來,看著地上渾身青黑、卻是一時半會死不了的戰俘,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但更多的是擔憂。
他很快從一具屍體上翻出一個徽記,送到岡薩雷斯麵前,語氣有些凝重:“沃爾什公會的人?這可是一個大型的盜賊公會,足以與一個侯爵家族抗衡。”
岡薩雷斯搖了搖頭,語氣淡然:“那又如何?他們還會為了一幫烏合之眾,得罪我這個奧克蘭大公的代言人?何況……”
他頓了頓,然後吩咐其餘人:“收集屍體,焚屍滅跡!”
這時,牧師抱著那個被救下的孩子走過來,低聲問道:“這個孩子怎麼辦?”
岡薩雷斯結果孩子,抱在懷裏,就像數年前抱著安達赫治初生的嬰兒一般。他的目光此刻滿是回憶的神色,就像看著四年多以前的自己。良久,他抬起頭,聲音堅定:“留在身邊吧,我會為她創造一個條件,一個親手複仇的條件。”
不為人知地,雷薩德的眉頭挑了挑,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貝蒂娜看向岡薩雷斯,眼神中有些不解。她忍不住問道:“你這麼做,有違貴族間的潛規則。要知道,沃爾什公會並沒有做錯事,追緝叛徒本就是本分。反倒是你橫插一手,如果對方認真起來,可不好交代。”
岡薩雷斯抱著孩子,古怪地笑了笑:“我有權利捍衛同盟法律。而且據我所知,沃爾什公會並不隸屬同盟。”
說著,他轉身上馬,一邊搖著懷裏的孩子,一邊說道:“最重要的是,在涉及我個人底線的問題上,我不會去思考對與錯。現在,我隻知道,有些人遭受的苦難已經將我打動。”
他的身後,貝蒂娜突然有了一種感覺,就是岡薩雷斯的背影突然高大了很多。隨即,她自嘲地笑了笑,默默地想著:“一個愣頭青一樣的人物,怎麼會給我這種感覺?奇怪。”
一行人繼續上路,雷薩德走到岡薩雷斯的身邊,張開嘴,卻是欲言又止。
岡薩雷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懷中正在酣睡的嬰兒,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是想起了安達赫治的一切,沒有錯。但我這麼做,也不僅僅是因為那些可憐的代入感。
“但愣頭青不都是有自己的信條麼?我需要做的,不是讓自己看起來多聰明,而是在某些事情上犯傻。反正無論是裝傻還是真傻,效果是一樣的,為什麼不讓自己率性一點呢?”
說罷,他拍馬繼續向前,而雷薩德則留在了原地,仔細品味著岡薩雷斯的話語。一縷微笑在他的嘴角出現,隨後綻放成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