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多以前,因為自己的無能,他看著相熟的村民們被屠殺;今天,因為自己的無能,他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孩離開,卻無法說出一句挽留的話語——甚至,弗林家族剝奪了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哪怕那時間是貴族學院結業考試的時間!
無能,多麼諷刺的詞彙?但,它確是現實。
同盟的法律保護生命安全不受侵犯,但安達赫治的村民們沒有足夠的實力,因此他們沒有能力得到法律的庇護,而他也沒有足夠多的武力保護村民們;
同樣,同盟的法律也保護貴族間的自由戀愛,他有足夠的理由將薇薇安留下,但他沒有足夠的武力守護這份自由!
昨天晚上柏莎同他講了許多,句句如同利箭,將他的心刺的千瘡百孔。其實,以他和薇薇安的智慧,又如何不懂得這些?他們隻是不願意去麵對現實!
當現實被無情地揭示時,他們也隻能麵對現實。就像騎士小說永遠都無法成為現實一樣,貴族小姐們之所以追捧它們,就是因為要給自己留一份幻想的餘地。
岡薩雷斯緩緩地站起身,將納古斯之劍拔在手中,血氣與鬥氣在這一刻澎湃到了極點。他猛然擰身沉腰,一劍重重地向身後劈去,劍上的血氣宛若凝固的鮮血,泛著紫黑!
他的身後,是剛剛到來的古德裏安。古德裏安挑了一下眉毛,一把純由鬥氣凝聚的長劍出現在手中,淡藍色的劍宛若一泓清水,與納古斯之劍重重地撞在一起!
古德裏安顯然沒用全力,因此岡薩雷斯得以繼續進攻,但他泛著紅光的雙目卻令古德裏安暗暗皺眉。
岡薩雷斯的劍勢大開大闔,一套無比剛猛的劍法揮灑而出,宛若一頭發狂的獅子。盡管破綻百出,但卻是以命換命的打法!
兩人一攻一守,打了足足半個小時,岡薩雷斯終於打出了最後一招。隻見納古斯之劍上騰起一股黑色的光芒,重重地向古德裏安砸去——那是鮮血完全凝固後的顏色!
古德裏安雙目一眯,一股黑芒在眼中一閃而逝。隨即。那柄淡藍色的長劍劃過一個詭異的弧度,將岡薩雷斯這一劍引向地麵,在地上留下一個直徑半米、深一米的坑!
看著地上的大坑,岡薩雷斯眼中的血色慢慢退去,他喃喃自語,語氣中充斥著無力與悲傷:“守護?我用什麼守護?我……”
看著似乎被抽幹了力氣的岡薩雷斯,古德裏安長歎一聲:“你還有未來。”
岡薩雷斯抬頭,湛藍的眼中充斥著悲哀:“未來?她能等我多久?一年,還是兩年?但守護,是我給她的承諾!本來,她應該選擇進攻性的光明法師而非牧師的!”
古德裏安摸了摸他的頭,淡藍色的光芒在他的手中湧動,恢複著岡薩雷斯消耗的體力。他低聲說道:“麵對現實,但也要相信未來。”
岡薩雷斯低下頭,輕聲說念叨著“未來”,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下。他的意識中出現一條信息,那來源於血脈能力——血氣偵測,偵測附近存在的血氣,偵測範圍與強度與使用者實力成正比。
他猛然將納古斯之劍插入腳下的土地,仰天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在鬥氣與血氣的增幅下,這聲咆哮傳出很遠,很遠……
遠空的雷翼鷹上,薇薇安如有所覺,回頭向迪奧多西領望了一眼,取出那一本岡薩雷斯寫就的騎士小說,熟練地翻到一頁——頁腳已然發黃的一頁。她看著上麵並不算漂亮、但線條足夠剛硬的字,眼睛習慣性地掃過那一段情節:
黑紅色的天幕下,騎士拄著殘破的長劍,半跪著擋在牧師的麵前。他的魔能戰甲被四根箭羽貫穿,一滴滴鮮血順著戰甲的縫隙流下,在地上形成一個小小的血窪。
他艱難地轉過頭,看向柔弱的牧師,麵具下的臉上浮現一絲滿足微笑:“我說過,我會守護你,隨時隨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