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神山的最高處是萬年不化的冰雪。
冷徹骨髓的冰封雪原上,有一種生靈活的驕傲而灑脫。它們活躍在雪原上的每一個角落,卻從不會被人發現。漫天大雪,在這個空靈寧靜的皓白色世界裏,永無落盡的時刻。就像永生的生命,沒有盡頭。
它們是最接近於大道和天地的存在,擁有最珍貴和純白的意識。
我站在那飄雪搖落的世界裏,似乎聽到了那孩童般細細碎碎的聲音,它們就像那永不落盡的雪花一般,在空中飛舞戲謔,那瑩白的意識似乎閃著皓潔的碎光。
我伸出修長的手,將它們的靈識聚攏,形成一個虛無的漩渦。
然後在那虛無的漩渦之中,我逐漸看見人間界的情形,事件的中心人物赫然是失蹤不明的審判之神---雲罰。
他穿著黑色的戰袍坐在那雄壯的高頭大馬,手握黑色的長槍,狂風和飛沙翻滾著,吹得他的長發淩亂飛揚,鎧甲戰袍發出兵器般鏗鏘的質感,錚錚煞氣驚得周圍無數黑色鎧甲騎兵人仰馬嘶,而那風暴的中心,已是滿山屍骸,傾倒的旌旗和猙獰的血漫步在一起。仿佛人間地獄。
審判之神雲罰,是以血祭和殺戮入得天道,如今人間界的紫薇殺戮和戰爭恐怕已經引得他的道法不穩,有入魔的危險。
一個寂寞了千萬年的天神,在人間界終於要掀起滔天大浪了嗎?
一旦入魔,他也就不再我的束縛之內,與長生界並存的摩羅界恐怕也會蠢蠢欲動,想要招他入得摩羅。
漫天的風雪,越發的緊了。
雪花附在我黑色的鎏金長袍上,冷冷的雪花拂過臉頰,微冷,風更大了。
一個冰雪般的身體從後麵輕輕摟住我的腰,他的指尖冰涼,修長的手有些蒼白。我知道,是一直不肯返回幽冥地獄的冥神。他微冷的發絲掠過我的臉頰,有些發癢。
“王,在想什麼?”他低低的問道。
我想要脫離他的桎梏,被他抱的更緊了。
“冥神。”我冷淡的開口:“你該回去了。”
回哪裏去?
“人間界,雲罰在等你。”我甩開他的袖袍,掙脫開來,“-----我的弟弟入魔了。”
“所以,你要我去救他麼?!”冥神的眼睛深邃蒼茫,聲音依舊清冷。
“千萬年來,高高在上的天神,沒想到在這一刻竟然動搖了道心,真是想不到!他不是一直那樣冷酷無情,崇尚殺道嗎?”
我微微眯起眼睛,臉上是一派肅殺之氣。“我剛剛在虛無鏡中看到了幾個熟識的人,你記得曾經為了雲罰血祭的追隨者嗎?他們就出現在人間界,恐怕他們不止入了輪回,還好巧不巧的出現在他的麵前。你說,這是不是陰謀?”
陰謀?
冥神冷笑一聲,他的嘴角勾起戲謔:“能夠算計你們兄弟的,恐怕隻有最高的天地了吧?”
我抿著嘴唇不說話。
冥神的話鋒卻突然一轉,意味深長的說道:“也有可能是那些追隨者做了手腳。”
我挑起眼睛,“可我知道,當年的血祭他們獻出的是自己最純粹的靈魂,怎麼可能背叛他?”
千年前他們以自己的靈魂獻祭,助雲罰成就殺戮大道,如果稍微存有異心,都有可能前功盡棄。
冥神的眼睛變得更加意味深長,他斜斜的看了我一眼,那張冰雪般的眸子流露的是一種偏執的風流深邃,“他們想要的,不是輕易可以得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