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種奢靡的風氣不改,恐怕永難打退契丹軍。
浩宇大少明白,若想要這些人真正用心,恐怕浩然堂這次非要出重頭戲不可。他雖然痛恨這些人的無恥,痛恨這些人的無作為,可眼前卻需借助這些人的力量。
浩宇大少似嘲諷,又似自嘲,喟然暗歎,大度一笑道:“諸位,接下來的鳳鳴詩會,就看各人的手段了。今晚能不能贏得美人歸,晚生可做不了主。我洛神樓四大名家今夜花落誰家,隻由她們自己決定。不過晚生卻可以保證,諸位即便無法贏得四位大家芳心,晚生也不會讓各位失望,藝伎坊訓練出的侍姬雖然比不上四位大家,恐怕也是中原一絕。”
眾公子轟然叫好,就連那些幕僚也紛紛露出期待之色。他們平時忠心為浩然堂秘密行事,每次前來京都,必會在藝伎坊院舍歇息,享受藝伎坊侍姬的溫柔服侍。
浩宇大少暗歎一聲,浩然堂掌舵人良苦用心,又有幾人能真正理解?
以往各方節度使代表密會,必會有手下武士武技切磋,浩然堂便會從中調解各方藩鎮的矛盾。但契丹大軍已經攜威而來,浩然堂傳檄各地青衣幕僚,加緊守禦各方藩鎮,忙的焦頭爛額,已經沒有功夫理會這些瑣事。
眾人在浩宇大少引領下,登上五樓。
上到五樓之後,康龍隻覺眼前為之一亮,想不到鳳鳴軒中竟然給人布置的如此清雅別致。
就連一貫狂傲跋扈的劉承祐,也收起頑劣神態,斯文起來。
鳳鳴軒四麵的窗戶全部打開,站在樓頭,洛陽城的夜景一覽無餘。無論是遠處皇城的燈火輝煌,還是近處洛水兩岸的繁華吵鬧,亦或附近民居星星點點的燈火,藝伎坊眾院舍的絲竹靡靡之音,盡在眼底。
雕梁彩繪的四根巨大木柱上,各懸掛一盞巨大的風燈,配合天上高掛的圓月,整個鳳鳴軒明亮如同白晝。
四麵橫梁之上,垂掛起色彩豔麗的輕紗,令整個鳳鳴軒大廳顯得飄渺如同幻境。
輕紗之上,彩繪著身材曼妙,玲瓏浮凸的仕女圖,仕女圖用筆豔麗,做出種種惑人姿態,身上更是隻有少許遮住羞處的片縷薄衫,令整個鳳鳴軒充滿香豔氣息。
這些藩鎮節度使的公子哥雖然一向自詡風流,但何曾見過如此香豔的奇景,個個嘖嘖歎息著品評起來,甚至有些不堪者,已經抓住那四麵的輕紗,放在鼻端狂嗅。
康龍肚中暗笑,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如同兒戲。
大廳正中,一個用四麵書香四溢的屏風圍住的空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令康龍吃驚的是,正東麵的屏風上,竟然龍飛鳳舞寫著闕康龍再熟悉不過的詞!
竟是他昨晚在符家後花園聽月亭中吟誦的那首《水調歌頭》。屏風之上墨跡顯然剛剛吹幹,淡淡墨香隨著輕輕吹過的微風,飄散在鳳鳴軒整個大廳之中。
不少人已經聽到了屏風之後低低的嬌語聲。
浩宇大少拉住康龍手臂,把他拽到那麵屏風之前,笑道:“康兄,你這闕詞馮某甚為喜愛,親自手書在這麵屏風之上,不知馮某書法,可配康兄這闕詞否?”
屏風之中,嬌語聲忽停,似乎裏麵的女子紛紛透過那薄紗般屏風帷幕,在向外打量康龍這位豪放不羈的大詞人。
劉承祐不滿的輕哼了一聲,浩宇大少卻故作不見,隻是微笑的看著康龍。
康龍撫掌感慨,讚道:“想不到馮公子如此大才,小弟初見這些字時,還在感慨,以為小弟何幸,竟蒙王右軍複生,在此揮毫潑墨,寫下小弟這闕詞呢!”
馮浩宇哈哈大笑,笑聲中滿是歡喜,接著搖頭歎息道:“康兄還說自己是武夫?馮某這手字,就連京都書法大家虛白先生都說學自顏柳,卻不知馮某自幼便迷戀王右軍筆法,苦學十幾寒暑,加冠後才苦學顏筋柳骨之法。康兄卻一語道破馮某來曆,小弟佩服!”
康龍苦笑一聲,想不到誤打誤撞,竟然正好拍到馮浩宇的癢處。他哪懂什麼書法,不過是前世網絡力量強大,也曾看過一些書法大家的名帖,隨口這麼一說,竟然正說到馮浩宇的心坎。
說來也奇怪,這馮浩宇在別人麵前一直稱晚生,以書生自居,但在康龍麵前卻口稱馮某,令康龍頗覺怪異。
他想不明白,以馮浩宇如此身份,為何會這麼在意他一個小小的符家家將。莫非真是自己身上散發出什麼王八之氣,震住了這位宰相之孫浩宇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