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回廊處大步行來十幾人。當先一人最引人注目。
朝陽的光芒已經十分明亮,如絲線一般的陽光,傾瀉而下,那人沐浴陽光,步履沉穩的踏步而來。
他中等身材,年約五旬,體態毫無臃腫之態,一雙虎目,透著看透世情的滄桑和內斂的精芒。高聳的顴骨原本該是顯得突兀,但因配合高光隆額,反予人正氣之感。長須飄在胸前,紫堂麵皮,舉動間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一看便知是長期執掌生殺予奪之權的霸權人物。
符昭信緊跟在他身後,麵色恭敬,這時輕聲在他旁邊道:“父親,此人便是孩兒跟您提起的康龍。他的見識和功夫,同樣高明。武鄆的聲名想必爹也知曉,就連他都不是康龍對手,由此可見一斑。”
“好漢子!果然是少年英雄!”那人哈哈長笑,意態沉穩大度,風度令人心折。看符昭信和他身後一幹人的恭謹態度,康龍已知此人定是符昭信之父,橫海節度使符彥卿無疑。
符彥卿本因功封武寧軍節度使,由於年初契丹大兵犯境,朝廷急調他屯兵滄州,鎮橫海,抵擋契丹東路大軍。
如今剛入中秋,契丹往常在這時節大多休兵以養,待入十月初冬,便會大舉侵犯,謂之“打草穀”,其實不過是因北方貧乏,糧草不濟,契丹人把中原富饒之地當做自家糧倉,來行搶掠惡行而已。
中秋月圓,正是舉家團圓時刻,符彥卿也不例外,把一應事宜打理好後,便輕車簡裝,趕回都城洛陽,同家人團聚,共敘天倫。
“小子康龍,拜見大帥!”康龍收起血狼刀,上前拜見。符彥卿貴為節度使,統領武寧軍四萬多將士,雖名為大將軍,實為元帥無疑。康龍有此一呼,自然合情合理。
符彥卿聞言眼中精光一閃而逝,親熱的上前扶住下拜的康龍,道:“賢侄不必多禮,聽昭信說,你們已是兄弟,喊我伯父吧。哈哈,大帥之言,以後切勿提起。”
康龍道:“大將軍乃是我大晉名將,小子無名之輩,這如何使得?”
符彥卿故作不悅道:“賢侄這就不對了,老夫雖蒙聖恩,暫代橫海節度使,可賢侄卻與我兒有結拜之誼,如何不能?勿要在謙虛,昭信總在老夫麵前稱讚你如何了得,如今一見,果然如此,勿要學那婦孺之態。俗話說寶劍贈名士,這血狼刀被昭信贈送與你,可算甚善,也了了老夫一樁心事。賢侄定要用此刀,全力輔佐信兒!”
康龍見符彥卿毫無架子,心裏深感敬佩,當下也不在謙讓,直呼他為伯父,引得符彥卿大為高興。
符昭信也是滿臉笑容。剛才康龍一刀斬斷武鄆鐵精劍的豪雄氣勢,眾人看了個分明,深深歎服。
符彥卿來到武鄆身前,雙目凝住他,神情威嚴肅穆,喝道:“武鄆,你身為昭壽下屬,為何要尋隙滋事?是否是昭壽那臭小子授意?”
符昭信麵帶不屑微笑,看著臉色是紅時白,神態惶恐的武鄆,倒要看他如何應對。
武鄆自然知道符彥卿身份,早在第一時刻便一改倨傲神色,見符彥卿嚴厲的向自己迫來,趕緊抱拳道:“小人武鄆見過家主。隻因少爺看上此人身邊婢女,而這小子卻不識相,是以小人才出手讓他懂得作為下屬的道理。家主,此人屢次衝撞三少爺,如此不懂得敬上,小人以為,他根本不配留在符家!”
康龍冷笑一聲,不做辯解。如此對手,根本不值得他看重。
雖然在這年代,世人最看重忠義二字,謹守上下本分禮節。所謂君臣,主仆不可廢禮逾越。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主要仆亡,仆不可不亡。但這也要因人而異。
符昭壽是什麼人,符彥卿這做父親的想必比誰都清楚。他那點荒唐破事,以符彥卿的心智如何不知?符彥卿之所以一直寵溺他,一方麵固然因為符昭壽生母曾救過符彥卿性命,其實另一方麵,卻有深層次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