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他不乖乖死去,他的兒孫一個也活不下來。真是讓人感動的慈父之心。
可惜,他怎麼就不知道對她的母親仁慈一點呢!
“砰。”豔紅的血跡從他手臂上蜿蜒而下,老人的眼中全是驚喜,以為她心軟了嗎?路長歌冷哼。
又一聲槍響,他的右臂也鮮血遍布。
路長歌扔下手槍,朝他一步一步走去。
那雙蒼老渾濁的眼睛裏,滿是劫後餘生的驚喜。
路長歌笑起來,無比嘲諷。
她彎下腰,及地長裙美得動人心魂。
老人不斷地道謝,不斷地道謝,不顧雙臂驚人的痛苦。
路長歌宛若惡魔的聲音成了他最後的記憶。
“是誰說,我要放過你了。我隻不過是覺得,用槍殺你,不夠盡興罷了,你怎麼這麼天真。”
精致華美的匕首緩緩插入他柔軟的咽喉,蔓延的鮮血染紅了路長歌美麗的長裙,如同雪地裏那一點紅梅,驚人美麗。
路長歌為了母親守孝穿的素白長裙,染上了母親仇人的顏色。
她本來很想笑一笑,可她早就看見了老人的第二顆紐扣不同尋常的嶄新。
路長歌最後無力地蹲在了地上,淚流滿麵,麵容悲傷絕望,像隻生人勿近的孤狼,又如同水晶般美麗易碎,柔弱無助。
她的長發才被絞去,柔軟得不可思議。路長歌說,“母親死,對我來說,無異於國殤。”
世家女國殤方可絞發,路長歌,是唯一的例外。
柳玥從屏風後出來,看著她深濃似墨,肖似路寧的眸子。終是目光漸柔,將她摟入懷中,“長歌不怕,你終究是下一任柳家的主人,手段,容顏,才學,禮儀,你全都有了,隻欠了狠辣無情。”
路長歌依在姑姑的懷裏,睡得安詳。重複了千百次的夢境也不曾來擾。
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她真的是好累了,很累很累了。
再出眾的天才,哪怕向往巔峰那生殺予奪的快感,也會貪戀人間的那份溫暖。
路寧自密室中走出,並未看屍體一眼,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安睡的路長歌,壓低了聲音,“阿姐,從此柳家易為路家可好?”
“好,”柳玥將自己脖頸上代表家主的信物扳指掛在了長歌身上,“我們爭了那麼久,也不過是為了長歌,她姓路,柳家自然叫路家。”
路長歌安靜地睡著,絲毫不知道發生的事,如果她知道,最後的結局,會不會,有所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