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地笑,“正惆悵著連許遠也不吐槽我了,還真怕我這抗打擊能力直線下滑,幸好你及時回來了。”
蘇染踮起腳瞄了一眼另一個袋子裏的東西,衝我吐吐舌頭,“嘿,看來我今天有口福了,我們去洗水果吧。”
水房裏,蘇染的臉頰被蒙上一層紅暈,迷人美麗。
她邊洗邊問,“你見到你的老朋友了嗎。”
我知道她指的是鄧四。我想她或許什麼都不知道,許遠什麼也沒跟她說。心中漫出一升悲涼和三升憐惜。
是的,我見到了鄧四。之後,我走進了那個隻有一室一廳的小地方,才發現鄧四這些年並沒有我想象中生活得那麼好。林涼去世後,他便輟了學,他不要父母給予的生活費,而是堅持了這最後的自尊心,靠自己努力撐起這個被稱為“家”的地方。
他的臥室裏,有個蒙著眼罩的少女熟練地摸了過來,在沙發上坐下。
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光著額頭,素麵朝天,紮著高高的馬尾辮。我驚訝的問他,“這是你妹妹嗎?”鄧四微露尷尬的神色,幫女孩整理衣服的手滯了一滯。
“妻子。”少女清脆的聲音帶著一絲嬌羞和甜膩,她調皮地做了個鬼臉,然後咧開嘴大笑,潔白整齊的牙齒中有倆顆突兀的小虎牙,可愛極了。
鄧四沒有否認,滿眼寵溺地望著她。
他們倒的卻像對恩愛夫妻,不過還沒獲得法律上的名義罷了。
趁女孩不注意的時候,我偷偷拉過鄧四,問道,“你還記得林涼嗎?”他皺起眉頭,目光防備地望著我,不一會兒他又愣神,仿佛是麵對小燕子灼灼逼人地詢問“您還記得當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皇上那種呆滯、陷入回憶般的表情。
唯一不同的是,後者回憶之後喜悅地微笑,而前者則是一臉沉痛。
半晌,他才語氣冷淡地回,“我已經忘了她,也跟她沒有一點關係了。”
沒來由地湧上一陣寒意與失望。我咬了咬牙,強壓怒火,盡量保持語氣溫和,“至少你應該去看看她!”可還是避免不了激動的情緒於是聲調一高,引起了女孩的注意。她麵色茫然地向我們“望”了過來,一雙手在空中摸索著,“小四,你們在幹什麼……”
鄧四連忙抓住她的手,表情和語氣瞬間溫柔下來,“沒什麼,放心吧,我們在討論工作問題,不要擔心了。”
“工作……”女孩的神色瞬間緊張起來,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小四……是不是又降工資了?沒關係,少給我買點藥,我用不著那麼多的……”
鄧四緊鎖的眉頭和下揚的嘴角表示女孩猜測得並沒錯,但鄧四還是語氣平和地告訴她,沒有,不用擔心。隨後,他輕撫著她的臉龐,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人各有難處,我在那一刻想。鄧四為了這個女孩吃了這麼多苦,林涼又為鄧四吃了這麼多苦,就像多米諾骨牌,一張撐著一張,一張推到一張,何況,鄧四的心裏並不是沒有一絲內疚的。
我默默的離開,同情憐憫也好,還是依舊難平怒火也罷,我都決定好了,從此不去打擾他們的生活。假如是那麼善解人意的林涼,也會選擇這樣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