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處枝葉遮天蔽日的地方,巫黛指著一棵特別粗壯的大樹說:“這是這裏啦!”
花音隨著巫黛來到大樹背後,才發現有個半人高的樹洞隱藏在樹幹底部,樹洞中是人工開鑿的台階一路蜿蜒到地下。
如此新奇的體驗還是頭一次,花音跟著巫黛踏入樹洞中曲折的階梯,空氣一陣清涼,往下走了一刻鍾左右,一汪百米見方的幽深寒潭出現在眼前。
無數發光的珠寶鑲嵌在寒潭四周的石壁上,讓原本漆黑的地下充滿了四溢的光線,那些珠光寶色映在寒潭水麵上,更是泛起了一層奇幻般的色澤。
“大蛤蟆!有兩個美女來看你咯!”巫黛對著水麵大聲喊道。
很快,花音就聽到“呱”的一聲,一隻小蛤蟆蹦出水麵,然後接二連三的呱呱聲響起,一大群蛤蟆都蹦了出來,好幾隻還跳到了花音和巫黛的頭上。
“我們又見麵了呱!”體型最肥的那隻就是金知墨,而且花音確信它比先前在痛苦洞穴裏的時候還肥了一圈,看來在江湖林的日子過得相當滋潤。
“謝謝你的寒宵燈啊!幫了我好大的忙呢!”花音高興地把金知墨捧在手上,發現自己都要快捧不動它了。
“呱!老夫就說對你有用吧!”老蛤蟆像人一樣雙腿直立站著,大嘴巴一張一合,顯然也是很高興,“兩位美女今天又給老夫帶來什麼好東西了呱?”
“你最愛的富貴煙啊!”巫黛掏出同樣也是南波萬最愛的兩個大煙袋獻給了蛤蟆,蛤蟆頓時喜形於色,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杆長煙鬥,當場就吞雲吐霧起來,那模樣讓花音看得十分好笑。
而更好笑的是金知墨來江湖林不到半年,就沾染了江湖大漢們的所有陋習——它拿出一打紙牌,執意要和花音巫黛兩個“大美女”玩賭博遊戲。
花音:“……”
於是一個下午就在兩個人類和一群蛤蟆的賭博時光中過去了,關鍵是金知墨的賭品極差,玩到後麵,花音已經指著它的鼻子(如果有的話)大罵道:“虧你還是商人公會創始人呢!願賭服輸知道嗎!你已經賴了整整二十九盤了!我不要和你賭了!”
“呱不厭詐是謂智者也。”老蛤蟆搖頭晃腦地說,“再來呱!老夫這把一定炸光你們!”
賭到最後,因為金知墨的公然作弊而導致再一次輸光的巫黛直接拎起了蛤蟆的兩條後腿,憤怒地把它扔進了水裏,咕咚咕咚的水聲中響起老蛤蟆的慘叫——“別忘了你輸呱八萬金——”
“真的再也不能讓吳早來投喂它們了。”巫黛惡狠狠的說,“不然我保證過不了多久它們就會愛上什麼美女脫衣遊戲了。”
花音也哭笑不得:“沒想到做蛤蟆還挺享受的。”
不過巫黛沒有急著離去,收拾了那群詐賭的蛤蟆後,她施展了一個武術家特有的防水氣場,然後拉著花音也一起跳進了寒潭裏。
“帶你去一個秘密地方。”巫黛神秘兮兮地說,“那是大王的秘密。”
花音對南波萬的秘密沒什麼興趣,但和巫黛在一起玩總比她一個人冷冷清清要好,兩個女孩子往寒潭深處一路下潛,最後到了一扇同樣鑲滿珍奇珠寶的水底石門前。
巫黛取出一個形狀奇巧的鑰匙,打開了石門。
花音跟著她進去,發現這是一個修建在寒潭底部的地下宮殿,宮殿裏的溫度比寒潭更冷,至少零下二十度了吧,花音心想,她並不敢亂用取暖的法術,於是隻能哆嗦著摸出鬥篷裹在身上。
“你們法師真是脆皮。”巫黛還是一身比基尼勁裝,仿佛再低的溫度對這些高階武術家來講也不過是春風拂麵,她嘲笑了一會凍得發抖的小姑娘,然後當先走進了宮殿深處。
地下宮殿十分奢華,甚至比地上那座江湖大王宮還要高端,至少花音能認得出江湖大王宮裏許多黃金和珠寶的檔次,但這地下宮殿九成以上的裝飾和染料顏色她都不認識,難道這才是南波萬真正的藏寶秘庫嗎,她好奇地左顧右盼,而巫黛直接打消了她的疑惑。
“你能想象嗎,這傾注了大半個江湖林的財富修建的宮殿,隻是為了一個人而建。”巫黛說,“而且還是一個……死人。”
“啊?”
不顧花音的吃驚,巫黛直接領著她穿過幾條同樣用發光珠寶砌成的走廊,來到地宮最裏頭的一扇小門前。
小門沒有鎖,巫黛輕輕一推就開了,花音進門的時候,抬頭看到門梁上方刻著三個字,那不是天際通用語,是漢字,花音久遠記憶裏的漢字。
“無名殿。”
她不由地用漢語念了出來。
巫黛聽不懂:“你說什麼?”
花音就用天際通用語翻譯了一遍。
“哦這個啊。”巫黛想起來了,“大王說他想過好多個名字,什麼英雄殿啊,卓絕殿啊,永恒殿啊,但最後覺得沒有什麼詞語能配得上裏麵的那個人,於是就叫無名殿了。”
“裏麵的那個人?”
“一個至今都沒有醒來的人。”巫黛搖搖頭,語氣中充滿了惋惜,不知是為裏麵的那個人惋惜,還是為她執著的大王而惋惜,“來,你看了就知道了。”
花音原本以為會像電影裏演的那樣,她進門會看到一個冰棺裏躺著的人,或是培養皿裏保存著的人。
而事實上門裏麵什麼都沒有。
隻有一台老式的計算機。
當巫黛開機之後,花音才明白她說的意思了。
幽暗的光線裏,一個虛擬的三維人像被計算機投影在空氣中,那是一個少年,和秋山月差不多年齡的麵貌,不知是不是光線的關係,他的膚色是一種病態的白,但即使緊緊閉著眼睛,花音也能感受到他眉宇間那股驕傲不羈的氣質。
“其實不僅僅是你們風雨學院的課本,我們武林大學裏的教材中,大王也都是以反麵形象出現的。”巫黛歎道,“大王費盡心思,就是等著這個人將來有一天醒來時,不會怪他自作主張帶他來天際——看到那些課本,大王認為他一定能高興起來。”
“帶他來天際?”花音奇道,“難道這個人來天際之前就已經死了嗎?”
“所以才無解。”巫黛說,“活著的人來天際,可以永生,死去的人卻從來沒有在天際複活的先例,這個人叫做洛子商,大王說他生前是他的軍師,就像現在的吳早一樣,不過那是在大王來到天際之前,像我這樣出生在天際的人根本不能理解天際外麵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我隻能聽懂大王和他的軍師曾經是非常好的關係,洛子商去世的時候,大王說那個世界的科技遠沒有發展到我們現在的程度,大王隻能保存他的遺體,保存了很多年,終於等到一個希望,那就是天際。”
巫黛又說:“大王曾言他當時也是走投無路了,他的家族在那個世界的職業,相當於我們這裏的政治家,已經是聯盟部長的級別了,然後出事了,全家都要被送去坐牢,大王最後捐掉了所有財產,帶著他摯友的意識來到了天際,在這裏,大王有永生的時間來等待科技發展到可以把一段死去的記憶恢複成活著的人。”
“所以這隻是一個複製出來的意識體?”花音伸出一隻手,毫無意外地穿過了虛擬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