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你。”他一口答應,“芬裏爾狼皮手套,如何?”
芬裏爾狼族是巨龍雪山裏的土著種族,天生就擁有勝過人類戰士的爆發力,在遠古時代一度處於龍宿山脈的食物鏈頂端,後來隨著伊卡洛斯一統龍宿,與龍宿人殘殺百年的芬裏爾狼族都成了他們的寵物和坐騎,再要打那群狼族的主意,也要問過伊卡洛斯同不同意。
花音在書上讀過《龍宿列傳》,也在天際名人錄裏讀過《神降者·伊卡洛斯》的傳奇生平,這個龍宿少主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初空卻已經打起了他的主意——質地輕柔堅韌的芬裏爾狼皮擁有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天然特性,是做防具的極好材料,在龍宿統一之後,市麵上就已經很難見到了,和熊神居所的醞寶花蜜一樣,都是用一點少一點的東西,那熊神和狼族都成了伊卡洛斯的寵物,而這個龍宿少主根本不缺錢,就算有也不會拿出來賣。
不過花音知道初空既然答應了她,就肯定有戲了,頓時破涕為笑,笑容與淚痕在漸漸破曉的天色裏閃閃發光。
“這麼好的世界,真不想它被抹去啊。”她看著那升騰而起、無比壯觀的萬裏雲海晨曦感歎道,“一生至此,做螞蟻也值了呢。”
“看。”他忽然說。
隨著太陽躍起,鋪天蓋地的霞光與晨風將山間縈繞的雲霧吹散開去,露出古老蒼茫的森林原貌,億萬古樹盤根錯節,墨綠枝葉遮天蔽日——隻見那森林當中,有一株巨大的古樹,樹冠之上有一鳥巢,巢內空間比風雨學院的FTF賽場還大,巢中立有一蛋,搖搖晃晃,竟是占去了大半地方。
花音還在想什麼動物的蛋居然這麼大,就聽到一聲清銳嘶鳴響起,蛋殼隨之裂開,一隻羽毛未齊、如鳥如獅的金色奇獸從蛋裏鑽了出來,即使是新生幼崽,它的個頭也有十米之長,濕漉漉的翅膀撲騰兩下,直接就扇起一陣大風,樹冠上的葉子被刮得紛紛揚揚,而它金色透明的羽翼迎著太陽、踉蹌又興奮地奔跑在一個又一個的巨大樹冠之間,直到天邊飛來另一頭體型足有它十倍之大的奇獸,將它一叼,扔回了巢中,那幼崽卻不肯老實,偏要往外鬧去,翅膀展開,又刮出陣陣大風,沉寂千年的蒼老樹海,頓如被吹起劉海的青春少女,墨綠漣漪之下,是更多大大小小的奇獸飛鳥從林中被驚起,一時間,萬獸蘇醒,生機滾滾,鳴嘯之音,此起彼伏,風元素在樹葉與翅膀的間隙中幾千年幾萬年地流淌,那畫麵震撼無比,好像這才是世界最美的麵貌。
花音一摸自己的臉,不知為何,她又淚流滿麵,她已明白,這是他一開始就想帶她看的——二話不說將她塞進傳送門,就為了趕來幾千公裏之外看這一幕。
獅鷲鳥,十年孵化,百年成獸,是天地之寵,是森林之霸,便是巨大樹海裏的德魯伊,都不敢說將獅鷲馴服,取而代之的,是人與獅鷲,終生為友。
能見到一隻獅鷲鳥的孵化現場,可謂相當不容易。
“你看到什麼?”他問她。
抹了把臉,她說:“我看到了生命。”
生命是這樣好,又怎能因野心而抹消?
她仰頭問他:“我們這個文明,還會被燙死嗎?”
“執世者尚存一日,我們就永遠不能擁有自己的命運。”
“就沒人聯合起來反抗嗎?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不對……”她想起反抗的螞蟻,都被實驗者發現然後弄死了,可不反抗,又能怎麼辦呢?她不想離開天際,這裏有那麼多活生生的存在,生命是那麼的好,所有的瑰麗河山、曆史傳說、文明印記、音容笑貌,怎麼可以隻是實驗層麵的數據啊?
“到這個地步的,隻有你我。”他歎,“且此事不可宣揚,不可反抗,因為執世者就在我們的世界裏。”
“執世者?杜彌生已經死了啊。”
“現任執世者,是杜豐。”初空說,“他比他父親,要厲害的多。”
花音不解,她看天際名人錄裏,杜豐好像也就那樣啊,“那你打得過他嗎?”她好奇地問,“你那麼厲害,如果你幹掉了他,整個人類不就得救了?就像螞蟻幹掉實驗者那樣?”
“……”
最後這個問題,他卻不答了,花音就見他一步踏出,不知用了什麼位移法術,整個人已來到獅鷲鳥的孵化處,一袖掃去,那一堆比他人都高幾倍的蛋殼都被他收入懷中,一步踏出,又回到了她身邊。
“回去了。”他道,“好好讀書,興許哪一天人類還要靠你個廢物拯救。”
“我才不是廢物呢!”小姑娘還想再看看樹海之美,順便找找有沒有傳說中的德魯伊在天亮後起早出現,就聽到他說——“希望你的第二節課還來得及。”
“啊?臥槽!”
第二節課,瑪斯華,法術理論,她頓時感覺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可是不對啊,花音看看天色,扳扳手指,算上走傳送門的時間,回去第一節課還沒開始呢。
然後眼巴巴等著傳送門的小姑娘等來他冷冷一句話:“速度去車站。”
“?”坐車回去,沒三四個小時搞不定,別說遲到,整節課都要上不了了,她頓時驚恐起來,連禮貌都顧不得了,“你的傳送門呢?啊!鴿了瑪斯華我會死的啊!啊啊!你的傳送門開的那麼好幹嘛非要坐車啊!”
“不想開。”
“別啊!”她不甘心地哀求他,“那你教我,我來開!”
“不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