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槿汐一直奔波於賬房與儲物閣之間。
自那****將賬簿上顯示的疑點說與程管家後,程管家曾找過她一次,讓她暗中調查此事,務必將搗鬼之人揪出來,以保證尚府財物不再繼續流失。
通過這幾日的暗訪,槿汐此刻唯一能夠確認的便是,物品采購回府直至入進儲物閣之間,是無絲毫問題的。如此一來,數量便一定是差在了各個主子的房間裏。若是這樣,那事情就變得複雜了,因為這涉及到各房主子顏麵的問題,無論做好做壞,都將是一件極為得罪人的差事,好巧不巧地,尚府在江南的分號突然又出了緊急的事情,需要程管家親自處理,那麼,這爛攤子的事情便毫無懸念的落到了槿汐頭上。
不過,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無論如何不願,既然是在自己管轄範圍內出現的問題,那由她解決亦無可厚非。莫說其他原因,單憑槿汐一絲不苟的性子,她也絕計接受不了,這樣一件不清不楚之事,橫亙在她的麵前。
從賬麵上看,數目上相差最大的便是從江南采購回府的金絲羽刺繡布匹。
金絲羽布匹,顧名思義,乃是由純金絲線與鳥兒羽翼相互交錯刺繡製作而成,而且刺繡部分,亦完全由江南頂尖的秀女,一針一線親手繡上。
可想而知,這布匹將是何等珍貴。
照常理,如此奢華之物,一般都會作為皇親貴胄的專屬物品,既出得起價,又彰顯了布匹的尊貴。
可是,這金絲羽布匹卻偏偏不是如此。
生產此布匹者,曾揚言,天下一家,無等無級,金銀者,乃王道也。
解釋起來的大概意思就是,偌大天下,本無等級之分,這世間,唯有金銀財寶,才是真正的王道,誰能出得起價錢,誰便有權擁有此物。
槿汐還記得她第一次聽聞此言時,心中澎湃的好似滾滾而起的江濤,久久不能平靜。
他的觀點,槿汐雖不能夠完全予以認同,但此人身上這一番恢宏磅礴的氣勢,卻著實令槿汐欽佩。
這就是為何,商賈起家的尚府如何會擁有如此之多的金絲羽布匹。
當日入進府中乃總共是二百五十八匹,現庫中剩餘一百匹,按照儲物閣分配登記簿上顯示,三個月期間,梨園的幾位主子,前後總共從儲物閣中簽領了三十匹,下麵還有具體哪位主子各領幾匹的詳細記錄,槿汐大略掃了一眼,便跳過,接著向下看去,梅園居住的是幾位小姐,除了首次簽領了十五匹後便再沒有了簽領記錄,下麵依舊是詳細的每人各領幾匹的記錄,最後,槿汐翻到西廂如夫人的簽領記錄,隻見密密麻麻的一團亂遭,看的槿汐都忍不住皺起眉頭,還好,數量上勉強還可以看得清,她粗略地看了一眼,總共領了二十餘次,每次的數量都不同。照常理,刨掉前麵的數量,如夫人總共簽領了一百一十三匹,而實際上,簽領登記簿上所顯示的數量和這個數量也是沒有差的,如果查到這裏,的確還是看不出有任何問題,可是,接下來比照各個園子報上來的數量後,問題便出現了,而且問題的矛頭直接指向一人——如夫人。
槿汐回到自己房中,翻看前幾日各房中報上來的布匹使用與剩餘數量,梨園與梅園報上來的數量與她查到結果均為一致,唯獨如夫人園中報上來的數量與結果相差甚遠,而且更為巧合的是,這個數量
與之前槿汐計算總帳時,差的數量竟然出奇的一致!
事實上,她都沒有必要再到各園中走上一遭,便可以直接斷定,問題隻出於如夫人一人身上。
隻是讓槿汐想不通的是,如夫人身為尚府之中唯一的長輩,如何會做出這等監守自盜的事情?這樣的事情遲早是會敗露的,就算不考慮其他,這公子的麵子也總是要顧及的,不管如何,兩人總算是名義上的母子關係,若事情鬧開了,對誰都沒有好處,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