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麗索·博爾科瓦茨:格魯吉亞的“鋼琴公主”(1 / 2)

愛麗索·博爾科瓦茨:格魯吉亞的“鋼琴公主”

訪談

作者:胡越菲

愛麗索·博爾科瓦茨的性格非常爽朗,在秋日的暖陽下侃侃而談,聊音樂,聊人生。當我告訴她自己是貝多芬的粉絲時,她會旁若無人地驚歎:“我愛你!貝多芬是我的神!”和很多音樂家不同,她毫不介意觀眾在樂章間鼓掌,她認為這是一種情感的自然流露,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而如果一位鋼琴家“因為觀眾鼓掌而失去了注意力,那就太可笑了”。

對愛麗索而言,從事音樂是一件那麼順理成章的事,“我並沒有刻意去選擇做一名鋼琴家,而是音樂慢慢走近了我的生活”。如今,音樂早已成為了愛麗索的生命,“我的生活和音樂的聯係是如此緊密,如果沒有音樂,我的生活也就不複存在了”。

你要成為樂器的主人

愛麗索·博爾科瓦茨(E l i s s o Bolkvadze)是一個天賜的鋼琴家,從小就顯示了驚人的音樂天賦。“小孩子的手太小了,彈鋼琴通常很難保持良好的手型,但當我兩歲多時,就能在鋼琴上保持很好的手型了。”愛麗索的父母並非從事音樂行業,所以起初並沒有當回事,幸好有別人注意到了這個非同尋常的現象。在他們的建議下,小愛麗索被帶到了第比利斯音樂天才兒童學校,作了一次全麵的檢查,包括聽力、節奏感等等。然後,她就被引薦給一位教授,跟隨對方學習。

三年後,七歲的小愛麗索首次登台與交響樂團合作,演奏了海頓的協奏曲。“當時有很多人在台下,我害怕極了,那種感覺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但是演出很成功。接著,愛麗索有條不紊地繼續著自己的音樂道路,在多個重要的國際比賽中輕鬆折桂,包括美國範·克萊本國際鋼琴比賽、法國瑪格麗特·隆國際鋼琴大賽等。她開始在國際舞台大放異彩,接連登陸了肯尼迪藝術中心、芝加哥交響大廳、慕尼黑音樂廳等世界一流演出場所,並攜手萊比錫布商大廈管弦樂團、巴黎國家管弦樂團、聖彼得堡愛樂樂團等名團共同演出。她擁有獨特的音樂敏銳性、控製自如的力度和直率的表達,指揮大師祖賓·梅塔稱讚“她的音感和對樂器的控製非常出色,稱得上是完美無瑕”。在格魯吉亞,她是當之無愧的“鋼琴公主”。

在愛麗索的音樂生涯中,恩師米歇爾·索尼(Michel Sogny)對她的影響至關重要,不僅在技巧上輔導她,還改變了她對鋼琴的態度。“你在學校裏接受音樂教育,當你畢業後,關於‘教育’的那部分內容就結束了,你隻有你自己了。而這個時候,你需要有人來給你指點未來的方向。”米歇爾的教學方法非常特別,他從來不告訴學生應該這樣彈,或者那樣彈,而會給學生很多的可能性,讓他們盡可能地彈出內心感受到的所有東西。“在他的啟發下,你會更加確定自己在做什麼。他給了你這種感覺,好像你就是這件樂器的主人。在你演奏的時候,這件樂器是屬於你的,你應該完全成為你自己。你要把自己想象成一朵蓮花,你打開得越多就越美麗,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體驗。”在跟隨米歇爾學習的過程中,愛麗索不斷精進著自己對音樂和演奏的視野與見解。

“貝多芬是我的神!”

愛麗索先後兩次錄製過貝多芬的《暴風雨奏鳴曲》,早期的版本比較輕柔,晚期的則比較激烈。對此,她表示,這和自己當時的經曆、心境有關,“你四十歲時彈的同一首曲子和二十歲時肯定不會一樣”。我問她是否對這位作曲家有所偏愛,她立刻讚同道:“貝多芬是我的神!”一聊到貝多芬,她的眼中就閃爍出了光芒。“我們在維也納拜訪了貝多芬的小屋,他耳朵聾了,甚至沒法聽到教堂每天早晨什麼時候敲鍾,卻創作出了像《第九交響曲》這樣偉大的作品。”愛麗索問我知不知道爵士樂可以說是出自貝多芬,“你去聽他《第三十二鋼琴奏鳴曲》最後一個樂章的節奏,那種搖擺的感覺,就是爵士的起源”,說著她不由自主地哼唱了起來,還建議我去聽俄國作曲家裏赫特(Sviatoslav Richter)的唱片,“那是對貝多芬最佳的演釋,沒人能像他那麼接近貝多芬”。愛麗索認為貝多芬的作品中充滿了人性的光輝,“當我演奏貝多芬時,我聽到的是魔法(Magic)”。

在愛麗索看來,最有天賦的鋼琴家應該跟隨作曲家的本意,照顧到作曲家本身的想法和風格。“你不能以莫紮特的方式演奏貝多芬,也不能以斯卡拉蒂的方式演奏莫紮特,同樣地,你也不能將貝多芬演奏得像你自己一樣。當你演奏音樂時,你是聽眾和作曲家之間的中介人,你必須抓住作曲家的靈魂,這是最重要的。”那麼,這是不是和她老師之前說的“在鋼琴麵前做你自己”有所矛盾呢?愛麗索解釋道:“這是不同的。我老師說的做你自己,是指你成為鋼琴的主人,你在鋼琴麵前是自由的,盡情地表現出你感受到的所有東西,但你自己不能比作曲家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