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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昀兮回府時,天色已晚,才進門口,就聽到彥正和人相談甚歡。

那聲音,有些熟悉,未及思索是誰,就對上了慕祤那雙溫柔的眼睛——是春光乍泄,平靜卻有力。

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和欣喜,雀躍的女子提起衣擺就上前,“你怎麼來了?”

慕祤看著她有些糟亂的束發和長衫,笑著開口,“父親喚我來北境一趟,就順便來看看伯父你們。”

“那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彥昀兮坐下端了杯茶,有些抱怨道。

“兮兒,不得無禮。”彥正輕輕嗬斥了一聲,語氣裏卻沒有半點不滿。

信?飛鴿傳書自然是沒他快馬傳人來得快,但慕祤隻是寵溺地笑一笑,“下次定不會忘了”。

彥昀兮喝茶時悄悄瞄了瞄自己的樣子,發現有些淩亂,放下杯子,顧不上其它就往外走,“爹,你們兩個接著說吧,我先回後院一趟”。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都怪我平時太寵她了。”彥正搖著頭一臉無奈。

昀兮是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寶貝閨女——慕祤怎能不知道彥正話裏的意思,接著他的話順著他的意,說,“彥氏風骨,白氏風情,昀兮這性格,倒是讓慕祤欽佩不已。”

彥正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反倒沉默了。

不過,他肯坦然說出自己的心意,實為大丈夫之舉,比起那些花言巧語的承諾,更讓人聽著順耳。

慕祤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為人沉穩可靠,他自是知道。

慕祤這孩子,他也十分滿意,可再滿意,終究還是忍不住提醒他,要對自己女兒好一些。

彥正慈祥地看向慕祤,眼裏倒映著幾分不知對誰的愧疚,“昀兮從小,就沒了娘親,當別的小姐拉著娘親忙著研究衣飾妝容,有著參加不完的宴席和應付不忘地寒暄時,她隻有每日守著我和老爺子交代下的書籍。”

“為了不落人後,滿足世俗對一個大家閨秀的規範,白天苦讀,晚上補藝,每日醜時入睡,卯時一到就起床。”

“想來從小到大,都沒有真正輕鬆過。”

“然而,數過往十多年,她無一日偷閑,無一日抱怨,卻是懂事地讓人心疼。”

“後來再大些,替她外公打理白林上下。”

“除了世交程小兒,幾乎沒什麼閨中好友,平時不是待儒山就是待書房,雖待人寬厚卻很難融入世家小姐的圈子。”

“白林上下,能人常人也好、赤子丹心居心叵測也罷,無一不靠她一單薄之軀周旋著、牽製著。”

“為了不因她年幼、因她是女兒身而讓人輕視她,從而阻擾她掌管白林,兮兒小小年紀就束發男裝,明明還是一個不時向家人撒嬌的小女孩,卻硬逼著自己舉止之間盡像男兒,隱幕後,掌內外,傾注心血萬千卻未曾得到任何回報。”

“伯父為官十多年,在朝中樹敵無數,白相雖門生入仕著眾多,在上位者,恪守初心的也寥寥無幾。”

“如今局勢,你也清楚一些。”

“伯父一生都給了東川,如今惟願兮吾兒能幸福。”

“兮兒自幼好強堅強,聰慧敏感,本來應是令伯父欣慰的長處,偏偏她又喜隱忍善偽裝,諸事自扛而哀傷不形於色。”

“俗話說,慧極必傷,過分懂事的孩子,往往過得最不快樂。”

“伯父在這裏,還請願慕小兒能多了解了解她的脾性,好好照顧她。她那性子,不甚討人喜歡,比不過尋常女子的有趣,卻實為真誠可愛。還望——”

慕祤一直認真地聽著,麵對一個長輩的一句又一句的“還望”和“請願”,他於心不忍也不敢擔。更何況,這個人是他所愛之人的父親,是他的丈人。慕祤抬眼,語氣堅定,“伯父放心,慕祤必盡己所能予昀兮幸福,不會讓伯父失望。”

即使心中明了這承諾有多難辦到,彥正還是欣慰地點了點頭,“但願,縱使來日方長、兩人在一起的日子變得越來越枯燥平淡,你也能記住這份初心。”

“晚輩不敢忘”

頭發已經開始漸白的老父親,又繼續說“你白爺爺以前常跑儒山,伯父又經常因司中案務晚歸,昀兮兒時最開心的事,就是能在入睡前見到家人回府,抱一抱她。可惜吾兒,心願雖小卻幾乎沒被實現過。如果可以,伯父希望以後慕小兒能多陪陪她,尤其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