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嘉和的一隻腳被冰凍在那塊懸浮在空中凝結著的寒冰裏,他雙手拔著那隻腿小腿的左右,試圖想要將腿拉出來,隻不過那渾然天成的冰塊,早已經將他陷進去的右腿,冰封成這冰晶的一份子了。
就這樣,一塊在空氣中驟然凝結出來的冰塊,向四周輻散成睡蓮狀,而鄭嘉和踩在那冰蓮之上,樣子難堪,就好似誤闖入了豬籠草裏麵的昆蟲,有來無回。
這塊冰塊的始作俑者呂師太,靜靜的站在鄭嘉和的麵前,隻見她如瀑的長發流動,一道波光瀲灩從上而下,晶瑩著她的發梢。身上的那件桃色襦裙,被其周身自帶著的冰氣撥撩,青紗浮動,宛如落凡的仙人,美麗的不可方物。
眼睛微眨,坐落著萬年不散的冰霜的睫毛上,閃過孔雀羽毛般的星屑,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十字光芒。這一切,無論多麼耀眼,卻最終在那洞穿萬事萬物,猶能心若止水的冰藍色眼眸前,黯然失了色。
那雙眼睛,對視著它發冷,俯視著它發寒,唯有仰視著它,躁動的心才會有一種近乎平靜的安撫感。
世事如塵,但在呂師太的眼中,世事如屑。無論是重如泰山,還是寬於北海,若是放在她坐忘的境界中,一切非遊刃有餘不能及。
“還不放棄?”呂師太看見鄭嘉和的精氣神兒不減反增,不由得對他這種以卵擊石的勇氣,感到無奈。
呂師太搖了搖頭,在她眼中,眼前的鄭嘉和就猶如一個落進了沼澤地的人,盡管這個人體力強健,肌肉發達,有著一身猛如虎的衝勁兒。但是所謂沼澤,無論力氣多大,一切的掙紮卻又都是徒勞的。
身上被黏泥攀附,沒有任何的著力點,縱使你有倒拔楊柳,擎天一柱的本領,可是身在彀中,想要出來,越是掙紮反而就越接近死亡。
“放棄?我既然沒有決心做成這件事,那就從何而談放棄呢!”鄭嘉和咧嘴一笑,微微抬頭斜著眼睛看著呂師太,反問道。
“你即是做那孟小姐的說客,來講陸衡這小子帶回去的,又怎說你沒決心?小子,在這裏跟我掰扯‘理’,最終你也會自討難看的!”呂師太冷哼了一聲,嘲諷的看了鄭嘉和一眼。
年輕人有韌性,以及有瞅準了一個目標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心,固然是好事,但是,可是如果隻知向前,不加變通那麼反而就變成了迂腐最終會落得自取滅亡。
正所謂順勢而為,若非要逆天,那自討的惡果,也就隻能打掉了牙往肚子裏咽了。
“嗬嗬!”鄭嘉和尷尬的笑了笑,明明右腿被半米厚的冰塊牢牢桎梏,那徹骨的冰魄透過肌膚,順著筋骨直直向上,刺激著自己的神經,可是鄭嘉和的額頭,卻還是忍不住的冒出來了汗珠。
既然拔不出,索性不拔,鄭嘉和的另一條腿向外一甩,然後半盤著,身子則是很隨性的往冰麵上一坐,本想刷個瀟灑,但是屁股剛一做到冰麵上,那冰涼刺骨的感覺就立刻又從那裏傳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