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柳眉微挑,噗嗤一下笑出聲,模樣還有些生動,“有意思!你真的要報官?”
桃夭全然不在意美人的嘲笑,堅定地點頭,與她不同的是她稚氣未脫的小臉上全是嚴肅之色。
——
一聲高亢嘹亮的雞鳴之後,酣睡中的師爺吧唧幾下嘴翻了個身。
睡夢裏他金榜題名,身穿狀元大紅袍頭戴烏紗帽坐於公案前。頭頂匾額“公正廉明”,衙役在左右聽候差遣,鳴冤鼓聲響起,他手拿驚堂明察是非,百姓有口皆碑,人人稱頌…
“都是應當的…應當的…”師爺閉著眼抬手在空中隨意比劃了幾下,“又有誰在擊鼓鳴冤?去!把人帶上來…去呀!”
“我讓你們把人帶上來!”師爺猛地坐起身,左右看了看,這還是自己的屋子,原來又是夢啊…那擊鼓的人是誰?
陣陣鼓聲還在繼續,他總算是清醒了些,揉了揉眼睛快速把衣裳披上,等走到衙門口時,衣賞也就穿好了。
天上太白星還亮著,時辰尚早。
師爺把門推出個開探出腦袋,“何人擊鼓?”
衙門口的鳴冤鼓前站著一個女子和一個小童,鼓錘拿在小童身上。
著急忙慌趕來的師爺鬆了口氣,指著二人教訓道,“這是你家孩子?鳴冤鼓可不能隨便玩,這是要打板子的!快帶走吧!”
美人斜睨他一眼,“民女家中可沒這麼大的孩子,我不過是個看熱鬧的,大人莫要弄錯了。”
桃夭拿出寫好的狀紙遞出,師爺狐疑的從門內走出來,“搞什麼名堂…”。
他接過狀紙隨意掃了眼,眯著的眼睛睜得溜圓,看看美人又看向桃夭,目光最後回到狀紙上,他能聽到自己心跳得飛快,呼吸不由急促。
街上沒什麼行人,師爺一手點著狀紙,仍舊壓低了聲音問“你…你這上麵說的…都是真的?”
桃夭輕輕點頭,神情較為嚴肅。
“二位隨我進來稍坐,我這就命人去請縣令大人。”師爺凝重地說著讓開一條路,順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二人進去坐下沒一會兒,剛剛喝了口茶暖身子,就有衙役前來告知縣令大人已經來了,二人遂放下茶盞在衙役的帶領下走進內堂。
縣令大人應該也是剛被人從床上撈起來,臉上猶有幾道睡痕。
他身穿官服端坐在堂前,若是不看臉上睡痕,模樣肅穆還是有些威嚴的。他先是打量二人一番,目光落在桃夭身上,沉聲問“你就是陶藥?這狀紙是你寫的?”
桃夭神態自若地點頭,縣令大人露出讚許的神色,在諸多衙役充滿威壓的注視下還能絲毫不露怯,這是尋常富家公子都沒有的氣度,倒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你在狀紙裏說他們當街把你擄走,還將你毒啞。那你又是如何逃出,還找到這裏的呢?”
桃夭皺眉,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搖頭,旁邊師爺極有眼力見的拿來紙筆遞給她。
“大人,不如先將那群人人贓並獲抓起來,再細細審問?”美人搶先說道。
縣令大人聞言吹噓瞪眼,拍了下驚堂木大聲道,“大膽!你又是何人?本官說話豈容爾等置喙?不問清楚事情過程,本官憑什麼聽你們一麵之辭就去抓人?”
美人正待開口,桃夭對著她無聲地搖頭,快速在紙上寫下一行字交由師爺呈給縣令。
縣令大人看了紙條,神色稍稍緩和,“你說你手裏有他們的賬冊?呈上來本官瞧瞧。”
桃夭拿出賬冊遞給師爺,縣令大人翻看幾頁,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臉黑得跟鍋底一樣將賬冊合上,用力拍了下公案,“簡直是罪大惡極!你們幾個速速跟我走,把那群喪盡天良的畜生帶回來。”
幾個衙役聞言領命,迅速備好馬匹,桃夭這才稍稍心安,帶著諸人騎馬往城郊的那處宅子趕去。
天空的湛藍逐漸褪去,顏色極淺極淺,太白星若影若現,不仔細看幾乎是找不著。
出城的時候飄起了雨,馬蹄聲愈發地急,雨也下的更急。從牛毛細雨到豆大的雨點,不過一會兒功夫,直教人眼睛都睜不開。
讓桃夭欣慰的是這些官兵沒有一人抱怨,前行的速度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雨減緩。她抹了把臉上雨水,揚鞭催促馬兒再快些。
“大人快看,前麵那是怎麼了?”一個衙役勒緊韁繩急問。
奔跑中的馬兒突然被勒住韁繩,嘶鳴著抬起前蹄,在原地不安的走動。